督主府。

  很快,就迎来了初春的第一场雨。

  顾长晏傍晚从宫里回来时,已经是浑身透湿,衣服紧贴在身上,将他的宽肩窄腰暴露无遗。

  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甚至于有些阴沉,默不作声地直接回了房间。

  温酒闻讯迎出来,从华宝的口中得知,今日皇后娘娘在温梨的挑唆之下,故意刁难顾长晏,让他在殿外淋了半晌的雨。

  如今还正是春寒料峭,温酒忙命人去厨房里烧驱寒的姜汤与热水,然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顾长晏已经脱了透湿的外袍,用帕子擦着头上的雨水。

  健硕硬朗的腰身上水珠滚动,瞧得温酒脸红心跳,恍惚之后转身想回避。

  “跑什么?”顾长晏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揶揄:“怕我吃了你不成?”

  温酒脚下一顿,强作镇定:“我,我怕没关门,再让你受凉。”

  她轻咳一声,装作淡然自若:“用我帮你吗?”

  顾长晏将手里的帕子丢到她的手里,转过身去:“多谢。”

  温酒赤红着脸上前,用帕子帮他擦拭着后背的雨水。

  结实的宽肩细腰,完美的比例与线条,令温酒觉得有点烫手,目光也似乎没有地方安置。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沐浴热汤。”

  顾长晏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过身来:“我没有那么娇气。”

  温酒却是一怔,柳眉微蹙,眸光凝在他的心口,并且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手。

  纤细的指尖落在了他胸口的两道疤痕之上。

  一道粗长而又狰狞,另一道则是铜钱大小,好像是什么暗器的贯穿伤。

  顾长晏促狭挑眉:“怎么?夫人似乎对我的身材有些不满意?”

  温酒轻轻地咬了咬下唇:“你这伤疤是怎么来的?”

  “我父亲说是仇家追杀之时,他没有保护好我,被仇家伤的。从我记事起就有了。”

  “是谁这样狠心,竟然对一个孩子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我那时候也不小,将近总角之年。”顾长晏纠正道:“只不过因为那场变故,伤到了头部,以前的事情全都记不得了而已。”

  温酒的指尖轻颤:“那也是十几年前了吧?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你的伤,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你对于小时候的事情真的没有印象吗?”

  顾长晏摇头:“以前没有,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有片刻的恍惚,觉得眼前的很多场景自己似乎在梦里见过一般。九叔说,或许是我受损的记忆在慢慢修复。”

  “没有办法医治吗?”

  “我自幼母亲早亡,跟着父亲在山里长大,每天除了练武还是练武,十几年如一日。儿时记忆没有什么好怀念与追溯的。”

  温酒的擦拭格外轻柔起来,带着心疼:“练武很辛苦。”

  “怎么,心疼了?”

  顾长晏低低地问,低垂下眼帘,就能看到温酒蝶翼一般轻盈卷翘的睫毛。

  温酒收起疑心,用指尖杵了杵他的心口,眸中眼波流转:“铁打的似的,有什么好心疼的?”

  她手里的帕子,就像是羽毛似的,在顾长晏心尖上轻轻地撩拨。

  他心里一圈又一圈地荡漾起涟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将温酒的腰揽进了怀里。

  “你若不心疼,眼睛怎么湿了?”

  女人的腰肢好软啊,身子就像是水做的,柔弱无骨。

  温酒的手就抵在他坚硬的胸口,他身上的灼热包围着温酒,怦然乱动的心跳躁动着温酒的手心。

  顾长晏的喉结急促而又艰难地滑动了一下,气氛瞬间就变得暧昧起来。

  温酒的目光慌乱地无处躲藏,声音就像是赖猫在哼叫:“谁哭了?”

  顾长晏的手臂搂得更加紧,低垂下头,冰凉的唇霸道地落在温酒的唇瓣之上。

  温酒并没有拒绝,只是抵在他心口的指尖在不知所措地轻颤。

  就像是百爪挠心,顾长晏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又紊乱,热烫地灼烧着怀里的人。

  屋子里的温度急剧地升腾,顾长晏的征服与侵略令温酒身子不由自主地后仰,腰身紧密贴合。

  意乱情迷之中,她隐约感受到,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似乎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快得好像流星,她捕捉不到。

  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

  姜汤送来了。

  温酒像是犯错一般,慌乱地从顾长晏的怀里挣扎出来,脸红的似乎要滴血。

  顾长晏背转过身,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温酒眼尖地看到,他从随身药瓶里取出一粒黑色药丸,含进了口中。

  想起仇先生的话,温酒心里顿时就升腾起疑惑来。

  侍卫将姜汤搁下,便低垂着头退了出去,他能感受得到,头顶似乎悬着一把锋利的刀子。

  温酒把姜汤捧给顾长晏,便问了一句:“你在吃药?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就是怕淋雨感染了风寒,提前吃一粒驱寒的药。”

  他肯定在撒谎!而且面不改色,如此淡然自若。

  温酒的心沉了沉,适才的满怀旖旎,顿时荡然无存。

  “是九叔熬制的药丸吗?”

  顾长晏低低地“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温酒的心沉了沉,装作若无其事:“那日我也觉得身子有点不舒坦,去九叔那里拿了一瓶药丸,只吃了一颗便立即神清气爽,很是灵验。”

  顾长晏掩饰道:“府上人多,难免有人头疼脑热,多亏了九叔。”

  温酒知道他在撒谎,并未揭穿,瞧着他将姜汤一饮而尽,便端了碗出去。

  顾长晏略一沉吟,穿好干净的外袍,直接去了九叔的住处。

  九叔正在钻研医书,庆嬷嬷不在。

  顾长晏开门见山:“适才温酒看到我在服用药丸,我骗她是预防风寒的药物。”

  九叔搁下医书:“是药三分毒,这药丸不能经常服用,否则,对你身子造成的损伤是无法逆转的。”

  顾长晏点头:“我会注意的,尽量减少服用。而且,应当用不了太久了。等我报了仇,便立即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真的决定放弃这好不容易到手的一切?”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舍才能有得。更何况,现如今这一切原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你我都即将得偿所愿,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九叔点头:“既然你想与温酒姑娘长相厮守,何不早点坦白?又何苦经常服用这药丸,自伤身体?”sxbiquge/read/77/779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