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抿嘴儿:“我还当是多大的事情,也让你亲自跑这里一趟。区区一块料子而已,你瞧得上只管拿去。”

  “皇后娘娘待臣慷慨,可臣不能恃宠而骄,更何况,这料子还是娘娘您当初相中的,唯恐您还有用途,哪敢自作主张?”

  皇后丝毫不以为然:“我都不记得什么料子了,漠北进贡,这都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是一块上好的墨翡,掌事太监说,那料子出过两只手镯,一块玉佩,现在也只剩下一块镯心了。”

  “原来是那块料子啊。”皇后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胸口:“那块镯心哀家也记得,好像有一丁点的冰裂纹,但若是巧妙地利用一下,是不碍事的。

  你喜欢只管拿去用,若是觉得不满意,珍宝库里肯定还有更好的料子,你多挑挑。难得你跟本宫头一次张口。”

  顾长晏谢过皇后:“臣瞧着那块玉料就最合适不过。那块冰裂纹,恰好就在蝉翼之上,压根不碍事。”

  皇后挑眉:“原来你也想雕一只玉蝉啊,真是巧了。当年另一块镯心,也是雕的玉蝉。”

  顾长晏面色微赧:“是的,臣正有此意。不知道皇后娘娘当时雕那只玉蝉,是用的哪位工匠?臣也依样画葫芦雕一只来。”

  皇后调侃:“你平日里可从来没有这等闲情逸致,今日竟然这么精心,该不会是拿来给温姑娘做聘礼的吧?”

  顾长晏面色微红:“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可那工匠本宫也记不得是谁了。年岁久远,只怕也早就没有音讯。你若是想要,本宫可以拿那块玉蝉给你打个样儿。”

  言罢就要去解戴在颈间的玉蝉。

  一旁温梨见势不妙,立即抢先道:“我知道我阿姐想要什么样式的,皇后娘娘的她未必喜欢。督主大人若是需要,我可以给你描画一个花样。”

  皇后也停了手,附和道:“若是能投了温酒姑娘的心意那是最好。”

  顾长晏觉得,温梨定是以前见过温酒丢失的玉佩,若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一只来那是最好的。

  便应下道:“那就有劳荣安县主了。”

  温梨到一旁,取过纸笔,三两下描画了,递给顾长晏。

  “就让工匠依照这个样式雕琢,我阿姐绝对喜欢。”

  顾长晏看了一眼,便收在怀里,谢过温梨,告辞离开。

  温梨轻叹一口气:“我这阿姐啊,竟然还是放不下。”

  皇后好奇询问:“放不下什么?”

  “我阿姐早就相中了太子殿下这块玉蝉,千方百计地向着我讨要,我都没有答应。

  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忘不掉,竟然又拿此事来刁难督主大人。也真难为他了,竟然果真寻到了一模一样的材料。”

  皇后蹙眉:“难怪如此凑巧,原来是这个温酒故意的。”

  “可不是,”温梨添油加醋:“我阿姐嫉妒心强,只要她相中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也一定会得到。可得到之后,又往往不愿意珍惜。

  就比如睿郡王,当初我姐千方百计地接近他,勾得睿郡王对她痴心一片。她便觉得不再有挑战性,变得索然无味。

  现如今嫁给督主,日后只怕少不得作妖,要刁难督主大人。”

  皇后在除夕夜宴之上,见温酒桀骜难驯,原本印象便不怎么好。如今又被温梨三番两次挑拨,心里更生不悦。

  “如此善妒又有心计的女子,是该好生教导一点规矩了。免得日后,变本加厉,拖累了长宴。”

  温梨趁机火上浇油:“就只怕督主大人非但不明白皇后娘娘的苦心,还要心里怨愤您欺负我阿姐。”

  皇后愈加不忿:“本宫身为皇后,还训诫不得她了?不过你说的也是,长宴若在宫里,必然要代她求情,本宫还要将他支出去才好。”

  督主府。

  顾长晏将玉料和图样交给宫廷玉匠,玉匠废寝忘食,终于在元宵节前两日就雕琢打磨完工。

  顾长晏很满意。

  匠人巧妙利用了玉料的底色,使得整只玉蝉栩栩如生,莹润剔透。

  他将玉蝉带回督主府,正在指挥着下人布置新房的庆嬷嬷立即迎上前来。

  “督主大人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顾长晏看一眼焕然一新的新房:“有事出了一趟城,刚回来,就不回宫了。一会儿去一趟御史府。”

  摸出那块玉佩,递给庆嬷嬷:“麻烦你帮我选一条合适的绳子系上。”

  庆嬷嬷接在手里,瞧了一眼,便打趣道:“这是温姑娘送给督主您的定情信物吧?”

  顾长晏摇头:“不是,这是我刚叫宫里的工匠做的,正想要一会儿送给她。”

  庆嬷嬷左右端详一眼:“我记得,温姑娘好像有一块与这个差不多的玉佩。”

  顾长晏漫不经心:“是的,她那块不小心丢了,所以我才让人照样子重新做了一块送她。”

  庆嬷嬷应声:“瞧着跟温姑娘原来那一块样子略有差异,色泽与质地几乎不差分毫。督主大人用心了。

  你稍等我片刻,我给您编一条合适的绳子,再选一个漂亮的盒子,担保让温姑娘喜欢。”

  “那就有劳。”

  庆嬷嬷拿着玉佩下去,搭配一条墨绿色的绳子,又寻几个相同色泽的玉珠,手指翻飞,熟练地编织着绳链。

  玉佩就在跟前搁着,她愈瞧愈觉得眼熟,似乎是从哪里见过。

  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编好之后,交还给顾长晏。

  随口惋惜了一句:“这么好的坠子丢了,可真是可惜。瞧着就不是寻常之物。”

  顾长晏道:“可不是,这玉料乃是漠北进贡的贡品,我特意向着皇后娘娘讨要来的。”

  “皇后娘娘?”

  庆嬷嬷猛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难怪那日瞧着温姑娘的玉坠就觉得眼熟。”

  顾长晏诧异:“什么意思?”

  庆嬷嬷道:“那日督主您带着温酒姑娘来这里,我见到温酒姑娘脖子上带着的那块玉佩,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瞧着好像是宫中之物。”

  适才您一提醒,我便想起来了,以前我在宫里伺候皇后娘娘的时候见过。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漠北进贡的这块墨翡,皇后娘娘命工匠做了两只手镯,一只镯心雕琢了一块一鸣惊人的玉坠,将它送给了太子殿下。

  而温酒姑娘脖子上佩戴的那一块玉佩,正是那一块。”

  “什么?”顾长晏一惊,正色询问:“你确定?”sxbiquge/read/77/779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