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儿和常茂在外听了,也是暗自好笑。

  黄子澄一咧嘴:“不错,朝廷是有这样的制度规定,可是,那谁能忍受得了啊?”

  “那是你们男人的事儿。”荷花说道。

  黄子澄和他的小妾荷花正在胡闹,忽然听见“咣当”一声响,门开了,从外面闪进两条人影来。

  来人非别,正是赵宁儿和常茂。

  黄子澄和荷花可是吓得不轻。

  “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天呐,常将军,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黄子澄惊问道。

  常茂警惕地环视着周围,面目狰狞:“我是死了,可是,又活过来了。

  阎王爷派我来取你的性命!”

  “别杀我,咱们有话好说。”黄子澄吓得脸色苍白,荷花更是抖作一团。

  两个人胡乱把衣服穿上,跪在了地上。

  赵宁儿把脸沉下了:“黄子澄,你可知罪吗?”

  “我——。”黄子澄满面羞愧。

  赵宁儿低着头看了他们俩一眼:“先帝刚刚去世,你竟然敢和你的小妾同房,这事儿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可是灭门之罪啊。”

  “我知道错了,请吴王妃一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黄子澄的声音颤抖。

  赵宁儿又眼神犀利地看向那个女人。

  荷花吓得把头低下了。

  “我来问你,吴王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想要他死?

  臭女人,你的心挺毒啊!”赵宁儿说着伸手给了荷花两记响脆的耳光。

  荷花的两个腮帮子顿时肿了起来,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她一边磕头,一边说:“吴王妃饶命啊。”

  赵宁儿问道:“你们俩是想死还是想活?”

  “那自然是想活了。”黄子澄磕头如捣蒜。

  “如果想活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一定,一定!”

  赵宁儿的双手放于腹前,缓缓道:“据我所知,削藩一事,是你和齐泰向皇上建议的。

  齐泰说先削燕王,你不同意,你说五王有罪,应当先削五王。

  周王朱橚干了很多不法之事,而且,他还是燕王的同母弟,所以,削周王的藩,也就等于断去了燕王的左膀右臂,是也不是?”

  黄子澄听了之后,惊叹不已,

  因为他原以为赵宁儿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不承想她什么都知道,并且对于自己和齐泰之间的那些事了如指掌,这让他如何不惊?

  黄子澄唯唯诺诺。

  “说起来,你也是个有学问的人,想当初,你跟随你的老师欧阳贞学习《易经》,后来,你向梁寅学习《春秋》。

  你不但文章写得好,而且很有德行,天下人谁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后来,你中了会元,殿试又中了探花,官至太常寺卿。

  如今的你可谓名利双收,功能名就。

  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物极必反,月盈则亏。

  要知道悬在别人头上的利剑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吴王妃所言极是,我记下了。”

  于是,赵宁儿便把自己的想法讲述了一遍。

  “啊?这怎么能行呢?”黄子澄惊问道。

  赵宁儿把眼眉立了起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她给毁容了。”

  赵宁儿说着,拿出一把剪刀在荷花的面前晃了晃。

  荷花吓得花容失色:“吴王妃,求你放过我吧,你可以杀了我,但是,请你不要划破我的脸。”

  常茂在旁边听了也觉得好笑。

  他心想这女人真有意思,难道你的脸蛋比性命还重要吗?

  现在看上去,和猪头差不多少,也没觉得哪里好看。

  常茂从身后掏出一个口袋来,不容分说把荷花装了进去,然后,放在肩膀上扛走了。

  奉天殿。

  朱允炆因为削藩,导致朱棣率兵来犯,虽然说朱棣眼下退了兵,可是,说不定哪天他又打了过来。

  他心里也很紧张,感到无将可用。

  耿炳文老了,李景隆似乎有点像赵国的赵括,只会纸上谈兵。

  可恨的是那五王竟然敢违背自己的旨意,前来吊丧,并且,逼着自己处置朱允熥。

  说什么为君者必须要一碗水端平了。

  十个手指还有长有短,哪里有绝对的公平?

  周王朱橚仗着他哥是朱棣,十分骄横,难道说,他做的那些不法之事,他真的以为朕都不知道吗?

  朕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还有,朱允熥以一人之力退去朱棣十万大军,立有大功,又该如何处置他呢?

  难道自己真要像秦二世那样,把自己的兄弟姐妹都诛杀殆尽吗?

  这好像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他心乱如麻,想到这些烦心的事,坐立不安。

  赵思礼跪伏在地上,口称:“万岁!”

  朱允炆低头看了看他:“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赵思礼的态度十分恭敬。

  “这么晚了,你来见朕有什么事儿吗?”

  应该说,朱允炆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赵思礼开门见山:“微臣听说,陛下把吴王抓了起来,投入到锦衣卫的牢中,不知可有此事?”

  “呃,”朱允炆也没想到他会直接问自己这个问题,当然,他也明白,如今赵思礼的女儿赵宁儿已经许给了吴王,人家现在是一家人嘛,“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恕微臣直言,听说,这一次吴王只身进了燕王的军营,劝说燕王退兵,京师之围才得以解除,如此说来,吴王立下了一件大功啊。

  不知为什么,陛下对于有功之臣不予奖赏,却加以处罚,这是为什么呢?”

  这又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朱允炆沉吟了片刻,道:“关于这件事,朕已经向刘大人解释过了。

  朕也有朕的难处啊。”

  此时,赵思礼“扑通”一声跪下了:“陛下,微臣之所以劝你把吴王给释放了,并不是因为他是微臣的女婿,而是为了陛下啊。

  请陛下想一想,自古以来,兄弟不和外人欺。

  想当初,胡亥即位之后,把自己的兄弟屠戮殆尽,等到后来,陈胜、吴广起义,却没有人来勤王,这也是秦失去天下的原因之一。

  倘若胡亥当初并没有将他的那些兄弟给杀害,他的兄弟得知咸阳危急,能不来救援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刘邦又怎么能进得了咸阳呢?

  大秦又怎么会灭亡呢?

  再说了,只有赏罚分明,文武百官才能心服口服,如果颠倒了过来,有功者,罚;

  有罪者,却赏。天下岂有不乱之理?

  微臣还听说陛下赏了燕王食邑两千户,是也不是?”

  “是啊。”

  “陛下,你好糊涂,燕王兴兵来犯,那是有罪之臣,你应该治他的罪,怎么还能封赏于他呢?

  你以为这样,燕王就会心生感激了吗?

  不,你错了,他绝不会这样想,相反,他会认为陛下软弱可欺。

  他会变本加厉地向朝廷索要更多的东西,陛下若是不给,他便会借口再次起兵。

  这就叫赏罚不明。

  陛下,你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把朱棣关到监牢里去,再把那两千户赏给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