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师呢?她对你寄予厚望,最想的,就是你能为当初的事解释清楚。”程星说,“所以你要让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吗?”

  脑子里回闪过老师失望又愤怒的眼神,她睫毛微微一颤,说不出话。

  程星久久没有听见她的回应,还想再说,突然听见她的声音——

  “你看过她的画吗?”

  温敛的记忆重新回到时空缝隙中。

  “老师很严格,对每一个学生都要求很高,唯独对她,从来都是夸赞更多。”

  “因为在她眼中,莫安澜的天赋是普通人无法比拟的。”

  “她在众人眼里,一直都是个仰望不可及的天才,所以,老师才会对我那么失望。”

  程星看过莫安澜的画,她不懂艺术,不懂画,但是她懂美,更懂感觉。

  画里溢出的灵气和天赋,就算是她,也无法睁眼说瞎话。

  她记得,在a大,曾经有两位横空出世的天才,最终的结果却大相径庭。

  温敛在半空中陨落,莫安澜则是成为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谁见了不说一声,命运弄人。

  前提是,赢的人足够光明正大。

  “就算她是天才又怎么样?你比起她又差到哪里去了?”

  程星有点生气,她刚才差点也被绕进去了。

  “抄袭的人是谁,她心知肚明。”

  “如果你对她一点威胁也没有,她为什么要故意污蔑你?”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她的心确实够狠。”

  程星见过温敛最落魄的模样,暗无天日,没有明天,没有未来。

  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她无法理解,温敛怎么能够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你做到了对奶奶的承诺,那你的委屈呢?谁来管?”

  程星的一句句质问像一把刻刀,一扎在她心里,见不到血,却疼得厉害。

  莫安澜是在温敛八岁时的一个冬天被奶奶从孤儿院带回来的。

  她刚到家的那一天,目光警惕,瘦骨嶙峋,对谁都不信任,像个受过伤的小兽,一靠近,就会被她刺伤。

  她问奶奶她是谁。

  奶奶摸着她的头说,这是你的亲姐姐,她叫安澜,莫安澜,以后,我们囡囡就有姐姐了。

  从那天开始,她多了一个姐姐,相应的,爷爷奶奶的爱也被分走了一半。

  她失落却不会伤心。

  姐姐在孤儿院过得不好,她就把最好的东西都分给她,多一个人的爱,她会过得更开心,更有安全感。

  她们的感情慢慢变得融洽深厚,至少她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她们俩的画无意间被美术老师发现——

  命运的轨迹就此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你生气了吗?”

  程星的话拉回她的思绪,她回过神,发现通话已经进行了十五分钟。

  “我刚才说的太过了,我道歉。”程星有些懊恼,她明明知道温敛最介意的就是奶奶的事,她怎么还当面戳人伤口的。

  “我没生气。”温敛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平静,“奶奶临终的时候我不在,但是我知道,奶奶一直希望我和她能够和好如初。”

  “我做不到她也做不到,所以这样就好,互不干扰,永不再见。”

  “她最想要的功名利禄都已经得到了,我们之间的事,到此为止。”

  程星听着觉得有些遗憾,但温敛已经决定,她也不好干涉太多。

  “我该上班了,晚点再聊。”

  “好。”

  挂断电话,程星还是觉得气不顺,她看着屏幕里的人,一张明艳靓丽的脸她哪哪都觉得不爽。

  “这不是那个什么大明星吗?长得还挺好看的。”

  程声音冷不丁的响起,程星吓得差点没握住手机,抱怨着说:“妈,你下次走路的时候能不能发出点动静?”

  “到底是谁看得入神没听见我脚步声,还怪我走的太安静,我让你喂的鸡你都喂哪去了?我看你是又想讨打了!”

  这皮孩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程妈抄起扫帚就直接打了过来。

  程星边跑边躲:“……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我又不是君子,我管你呢,有本事你别跑!给我回来!”

  ……

  公司的事一忙起来,温敛完全没了时间东想西想。

  她满脑子都是修改策划案的事,周三照常出门时,突然看见出现在家门口的林秘书,她才想起来,她答应过越绥要陪他出席一场宴会。

  至于是什么宴会,他没说。

  “温小姐,这是越总给您准备的礼服。”

  迪奥的最新款,黑色抹胸长裙,荷叶边裙摆,是她的尺码。

  “他人呢?”

  “越总在医院等您。”

  温敛蹙眉:“我们不直接去宴会吗?”

  “这是越总的安排。”

  温敛直接没问。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林秘书都三缄其口。

  医院。

  越绥今天穿着一身黑西装,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滑的额头和挺立的鼻梁,星眉剑目,沉稳帅气。

  温敛来的时候,他坐在阳台上,面前摆着一盆刚刚绽放的兰花,花骨朵儿在空中颤颤巍巍的,他眼眸深邃,像是在透过这朵花在想什么。

  她一来,他就侧头看过来:“冷吗?”

  温敛的及腰长发微卷,白皙修长的天鹅颈,引人注目的细腰,倒是多了几分平常不曾有的。

  她摇了摇头:“不冷。”

  今天天气不冷不热,她穿得又不是短裙,怎么会冷。

  越绥说:“是吗,我觉得今天很冷。”

  他说着,拿出外套扔过去:“披上。”

  温敛:“……”

  这礼服不是他自己送过来的吗?

  看着她不情不愿的披上,越绥才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车上。

  “你的腿恢复的还好吗?”

  刚刚上车的时候,他似乎还是无法行动自如,日常生活,也需要轮椅,不是严重一点的皮外伤吗?

  一周的时间,还不够他恢复吗?

  “你在怀疑什么?”

  越绥眯着眼:“我的腿当然还没好,你以为我在装?”

  温敛不再吭声。

  她可没这么说。

  她转移话题。

  “我们要去哪儿?”

  “参加某人的忌日。”sxbiquge/read/77/778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