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过一段时间。”温敛温声说。

  “那还真是巧了。”章彦笑着攀谈,“这么久没回来,家乡的味道都不记得了吧,我做东,请你吃几顿好吃的。”

  ……

  章彦把温敛送到酒店就走了。

  她完入住,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

  拉开窗帘,微风徐徐吹过,浑噩的思绪也被吹得清醒了几分。

  她给程星打电话报平安。

  “这么久没回老家,会不会不习惯?”

  今天轮到程星值班,她刚刚看完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在办公室写着病历,温敛的电话就来了。

  “有一点,跟我想象中变得有点多。”

  面朝万千灯火,一栋栋平地拔起的高楼于她而言像是来到陌生的世界。

  “我算算,应该有将近十年了吧。”程星掰着手指头,“不知不觉,我竟然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感觉自己老了?”

  温敛含笑不语。

  “算了,不想聊年龄的话题,还有,上次你问我的香薰,能够致人昏迷的气体不多,没有具体的成分,我也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温敛也不意外,她没有证据,只是问一问防范于未然。

  电话那头突然一阵嘈杂,程星说:“病人出问题了,我先去看看。”

  “记得保护好自己。”

  放下手机,她站在阳台,感受着舒适湿润的风划过脸颊,心里紧绷已久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

  虽然换了一个环境,但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一早,章彦的车就开过来了。

  见面先客套的问侯了一句。

  在得知温敛已经吃过早餐,他直接进入正题,把客户的资料拿过来。

  “这是这次的客户李大志,他是当地的水果承包商,最近几年,经济不景气,但是他依靠着互联网这艘大船,营业额一路攀升,已经一举成为本市最大的承包商。”

  “最近有消息透露,他有意想要扩大规模,将自己家的品牌推广到全国甚至全球,我们的人去过几次,但是都被拒之门外。”

  南市土壤肥沃,一部分聪明人也想过承包土地来种水果,但是因为南市的地理问题,销路很难打开。

  李大志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确实让人意外。

  “他有什么要求吗?”温敛问。

  “像他这样的企业,想要拿到相对应的资金,需要抵押一部分资产,他一听,就不愿意了。”

  而且他发现,李大志的性格比较轴,一旦下了决心,后来的好几次,他们连他的面都没有再见上。

  “他住在哪?”

  温敛打算先去接触一下,再看下一步怎么走。

  “就在南市一中附近的芙蓉佳苑,他儿子在读小学,只要一有空,他都会去接他儿子放学。”

  南市的重点教育资源都集中在一个区域,南市一中附近就挨着初中小学,章彦的女儿也在一中就读。

  温敛眼皮颤了颤,沉默了两秒:“今天周五,我去学校看看,或许有机会碰上。”

  “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从前面坐地铁,两站就到了。”

  章彦憨笑:“瞧我,又忘了,你也是南市人,这个点,地铁确实比打车快,那我就不送你了,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资料上有李大志的地址。

  她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芙蓉佳苑是一中附近最好的学区房,物业管理严格,陌生人很难出入,她在楼下打了个电话,接通电话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就直接暴躁的挂断。

  她又打过去,没接。

  “姑娘,你看,不是我不让你进去,没有业主的指令,我们确实没有资格把人放进去。”

  保安见她一个小姑娘,好言好语地说。

  温敛没再执着:“那我下次再来。”

  回去的路上,正好赶上放学的点。

  父母接着孩子往家里赶,一路上,耳边都是家长里短、闲言碎语。

  “老师刚才跟我说你这次月考又只考了六十分,上课不听讲,还敢逃学,我看你是皮痒了!”

  “哪有,明明是六十一分!”

  “多一分了你很骄傲是吧,看我今天不揍死你!”

  温敛听着,有些恍惚,原本要往地铁站的方向忽然调转。

  太久没回去,家里还会有人在吗?

  ……

  温敛的父母是自由恋爱,三岁前,父母的感情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一朝爆发,夫妻俩甚至不愿意多待一天,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城市,各自安家。

  孩子变成了拖油瓶。

  谁也不愿意沾手。

  于是,温敛小时候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在南市长大。

  她在南市住了十五年,高一下学期才被温敛的父亲接回去。

  自那之后,她就少有再回来过。

  老房子在城中村,是最早一批的拆迁房,那时因为几家钉子户,一直留到现在。

  房子年岁太久,看起来像是经年老旧的照片,褪了色,变得脏污破旧。

  她家住在最里面的那栋楼,温敛穿过楼下那条热闹的巷子。

  卖水粉的阿伯还在十年如一日的出摊,冬天上学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早上来一碗热腾腾的酸辣水粉,开胃又暖身。

  隔壁豆腐店的老板娘是个热心又碎嘴的阿姨,每天下午,没生意的时候,就会叫上三两个好友,一起搓麻将。

  已经褪色的记忆一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只是越往里走,就越显得荒凉。

  她心里早有准备,只是依然有些难过。

  太久没人住,家里的锁已经生了锈,温敛试着转动钥匙,竟然还能打开。

  客厅里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光是闻着就觉得呛人。

  她走进来,家里的陈设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只是墙上留下了一些相框被搬走的痕迹,她知道,那是属于家人的东西已经被带走……

  打开电闸和水龙头,她在楼下超市简单买了一些打扫工具,把老房子又重新收拾了一遍。

  进进出出时,隔壁的邻居听到响动出来查看。

  “哎哟,大中午的,吵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温敛道歉,阿姨仔细看着她的脸,忽然说:“你是……温家那个小阿敛?”sxbiquge/read/77/778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