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没别的安排,沈南枝自从出院后,就再没见过沈淮砚,清早睡饱从床上爬起来,逗着团团在院子中溜达两圈,沈南枝便去了沈氏集团。

  她像往常一样坐专用电梯上楼,只是今天刚出电梯,就敏锐察觉到顶楼的气氛有点不对。

  抱着文件站在不远处的长廊、望着董事长会议室方向的张澜犹豫着想进去,却又因为什么原因不敢进去。

  最后犹豫不定回头间,恰巧看到从专用电梯中出来的沈南枝,张澜转头往会议室的方向瞧了眼,接着迅速往沈南枝这边过来。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今天没事做,来我哥这边坐会儿。”循着张澜刚才徘徊的地方看了眼,沈南枝问她,“我哥在会议室?”

  说着,她抬步往前,准备过去。

  张澜欲言又止拦住她,想对她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南枝见她神情不对,停下动作,看着她问: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澜皱着眉纠结好一会儿,最后见公司如今的情况不是她想瞒就能瞒得住的,她如实对沈南枝道:

  “……是沈总和沈副董那边。”

  张澜也不是很清楚内情,她就她所知道的,措了措辞,说:

  “沈总好像有意罢免沈副董董事的身份,公司中的许多部门都受到了波及,沈总和沈副董之间似乎也有些摩擦。”

  沈南枝拧眉,“二叔?”

  张澜点头,神情却很凝重。

  沈南枝眉头皱得更深,她哥怎么会突然要把二叔从董事中踢出去?

  她没再多问张澜,问了也问不出根本原因,沈南枝看了眼董事长会议室的方向,只道:

  “我哥和二叔都在会议室?”

  张澜再度点头,“是的,大小姐。”

  沈南枝没再说别的,快步往会议室走去。

  来到门外,正要推门,却先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

  平日她印象中,慈爱谦和的二叔,此刻盛怒讥讽的语气极为陌生。

  “我在集团任劳任怨卖命几十年,沈淮砚,你凭什么说踢就把我踢出去!”

  会议室中,长长的会议桌两侧,一众董事皆低头不语,努力地想让自己不被战火波及。

  沈珲怒目而视,直指稳稳坐在主位上的沈淮砚,过往的慈爱温和像是被生生撕开一个口子,此刻额头青筋暴起,满脸愤怒。

  沈淮砚神色波澜不惊,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二叔,这是董事会的决定,您执行就好了。”

  沈珲一脚踹翻椅子,动静大到,除沈淮砚之外,会议室中的所有人脸色都猛地一变。

  “什么董事会的决定?这不是你的决定吗?沈淮砚,你不过一个沈家的养子,凭什么对沈家的集团指手画脚?”

  “大哥不在了,沈氏上下,若论接掌,也该是我这个大哥的亲弟弟接管集团,而不是你一个与沈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指手画脚!”

  这话说的就过分了。

  沈淮砚虽不是沈家血脉,但他冠着沈家的姓,是沈父沈母当年亲口承认的儿子,甚至和沈南枝一样,具备沈氏的继承权。

  而且多年前,沈氏动荡时,是沈淮砚拼死带着沈氏集团从濒临破产的危机中一点点杀出来。

  没有沈淮砚,哪有如今的沈氏集团,沈珲这话太让人寒心,也太过河拆桥,就连低头不语、想装死明哲保身的其他董事都不赞成地想拉住沈珲。

  但这层虚伪的脸面已经撕破,沈珲怎会就此罢手。

  更遑论即将面对被踢出公司。

  “沈淮砚,别人不清楚你的出身,你自己也不清楚吗?在沈家住了几年,冠了几年沈家的姓,你就真以为你是沈家的继承人了?”

  “时至今日,你是不是都忘了,你姓裴!不姓沈!”

  会议室中董事们大骇,这会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冰冷针锋相对的冷凝氛围中,只有沈淮砚,冷沉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撕开真面目、不再伪装的沈珲。

  “二叔这是承认了吗?承认中秋前夕,发给江靳年匿名邮件的人是你。”

  “还有踢出董事会的决定。”没等沈珲再次抵赖,沈淮砚将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的桌上。

  文件与冰冷的会议桌发出的声响,让所有人心口一紧。

  沈淮砚冷冷扯唇,眼底压制多时的寒意与讽刺浸泄而出:

  “二叔到底是因为什么被踢出去的,真需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吗?”

  “二叔。”他慢条斯理站起身,和震怒的沈珲平静对视,“十年前,那场雨夜之前你做了什么,不需要我来帮你回忆吧?”

  听到十年前这几个字,沈珲瞳孔蓦地一缩。

  沈淮砚冷笑着,再道:“您处理的确实很干净,但这个世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

  “还有,二叔一口一个多年来为集团任劳任怨,有着犬马功劳,可您这份犬马功劳的背后,安的是什么心?”

  会议室外面,沈南枝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沈淮砚那句‘十年前雨夜’的话,就像尖锐的钢针,狠狠刺入耳中,整个脑袋都剧烈嗡鸣地响了一声。

  会议室中,沈珲恼羞成怒,怒拍着桌子咒骂沈淮砚握着沈氏大权颠倒黑白并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