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救我……”

  付悠悠惊呼着,猛地坐起身来。

  她大口喘着气,恐惧让她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悠悠,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同屋的姜妍听见她的声音,赶紧坐起身来。

  “我,我没事,做噩梦了……”

  “哦,噩梦都是假的,你别放心上,喝点水,早点休息啊。”

  姜妍给他倒了一碗开水,安慰了她一句,又倒头睡了。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做噩梦,梦里的她卑微悲惨,仿佛是她的后半生。

  清晰的疼痛,刺目的鲜血,太过真实,仿佛她真的经历过。

  不要!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是付悠悠,生来就是最优秀的那个,她有才有貌会考上最好的大学,她就该被捧在手心里呵护,而不是被恶婆婆折磨,她就应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那个女人。

  翌日,沈佳茵顶着两只熊猫眼做早饭,还时不时打几个哈欠。

  沈承宇一边烧火一边审视着她。

  沈佳茵被看得发毛了,挥了挥手里的锅铲,“你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看我揍你。”

  沈承宇看着她姐浮肿还微微泛红的眼睛,“姐夫走了你是不是难过了一夜?”

  沈佳茵:“……”

  神**难过一夜,她只是单纯失眠了一夜而已。

  “姐夫说得空就会回来看你的。”

  “……”

  她信了他的邪。

  那男人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得空就回来看她这种骚话怎么说得出口?

  再说昨天梦中生扑了他,他掐死她都有心,还回来个锤子。

  她也不期待。

  男人走了,她哪儿哪儿都自在,哪儿哪儿都舒坦。

  手里现在有百多块的存款,她还是觉得太少了。

  每天去挖冬笋和人头芋卖,又累不说,挣钱还少,她不想继续这样。

  她让大伯娘和黑婶子两家抓紧去山里挖冬笋和芋头囤着,她拿出之前裁剪好的罩衣,把它做完。姐弟仨一人一件,她和三丫都是蓝底碎花粗洋布,二弟是湛蓝色的洋布,穿在棉袄外面挺好的,就是做得肥大些。

  每人一件都没法换洗,等下次去县里,她得再买些布回来,每人再做一件。

  上回在公社,她的胸衣丢了,她用细棉布又重做了两件。

  “佳茵在家呢。”

  沈佳茵坐在门**针线,循声望去,便见曾家三媳妇何双在大门外张望。

  萧言澈在曾家排行老二,如今这人也算是她弟妹了。

  从不往来的人,突然上门了,还真是奇怪。

  “你有事?”沈佳茵压根儿没有想要招呼她进来的意思。

  她不想跟曾家人有交集。

  何双微微红着脸,温温柔柔地问,“二嫂,我能进来吗?”

  这人眉清目秀,皮肤也偏白,五官不难看,就是腰细**小,个子娇小了些。

  跟老三曾建军结婚两年了,一直怀不上孩子,遭曾家一家子各种嫌弃。

  一连生了三个儿子的大嫂陈丽芳,常骂她就是个不会下蛋的鸡,家里各种粗活累活都丢给她干,她在曾家当牛做马也讨不着好。

  找婆婆撑腰不可能,婆婆偏心大房一家都偏到胳肢窝了。

  找她男人曾建军更没用,一言不合就揍她一顿,还尽往怀不上儿子的肚子上踹。

  说起来,这也是个可怜人。

  “进来吧。”

  沈佳茵起身给她搬了个凳子。

  “我就不坐了。二嫂,你和二哥结婚,我没啥贵重东西送你,我只有一块钱,给你买两尺布吧。”

  何双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塞给沈佳茵便急匆匆跑了。

  曾家昨儿一分份子钱没随,何双这会儿给她送钱来,曾家人怕是不知道。

  这是想跟她交好的意思?

  一看这皱巴巴的最大面值只有一毛,就知这一块钱凑了得多久。

  人都跑了,她只能暂且把钱收着。

  黑婶子和大伯娘两家在山上忙活了三天,家里囤了不少冬笋和芋头。两家人也没有刻意避着人,来来回回,大背小背往家背,有人按捺不住了,在村口将黑婶子几人拦着问了个究竟。

  冬笋这玩意他们从不曾听说过,芋头到是听说过的,听说比拳头小很多,也几乎没人敢吃,据说吃了烂嘴巴不说,还会中毒死亡。

  这像竹笋一样的大芋头倒不像听人说的那种小芋头,看着都惹人喜爱。

  得知这两样东西都能吃,人头芋甚至可替代粮食,一个个都激动疯了,全都跑到山上去抢。

  结果,大伙钻进竹林里连冬笋的影子都没看到。

  人头芋倒是找到了,一个上午不到,就把黑婶子发现的沿溪边那片给挖了个干净。

  沈佳茵不知道大家上山抢芋头的事情,她带着两小只穿上罩衫,正在自家地里堆肥。

  吩咐俩小只去沟边的树林里捞落叶背地里来,她则在地里负责把稻草等秸秆剁碎。

  分土地的时候,她姐弟仨只分得了三份,开春就要春耕播种了,这个时候自制有机肥也来得及。她本就是农科院出生,自然得利用自己的专业,先把自家的田地侍弄好再说。

  “不好了,出事了,沈怀东家老二中毒了,快死了……”

  钱婆子尖锐的声音吼叫着,在地里忙活的人全都扔下背篓往村中间赶。

  沈怀东家老二名沈玉林,是原主二叔公家三房的二子,跟她大伯家四林哥年纪相仿,也是算她堂哥。

  人命关天,沈佳茵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拉着两小只便往回跑。

  沈玉林被放在一块门板上,人不断抽搐呕吐,四五个大男人死死按住他的手脚,不让他乱动。

  他露在外面的皮肤红肿,舌头、嘴巴周围以及脖子上已经被抓烂了,血淋淋的,看着就吓人。

  沈怀东急得蹲在地上不停地揪扯自己的头发,他女人陈氏抱着沈玉林也想不到办法,只能无助哭喊。

  “这是怎么了,玉林子怎搞成这样?”

  村长罗国强“嘭”的把背篓扔地上冲过来。

  看见他来大家赶紧让开。

  “他叔,玉林吃了今天从山里找的大芋头,中毒了,求你救救我家玉林……”陈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什么大芋头能吃?谁告诉你们的?这不是害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