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子夜你到南宫来。”

  两日后?

  孟婉神情顿了下,“是,奴婢记下了,殿下若无旁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去吧。”

  容胤微颌了下首,孟婉离开大殿,直到走出南宫,这才慢慢停下脚步。

  摊开手掌,掌心已经是一层薄汗。

  方才在用膳之时,她便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又将齐良人给害了。

  虽说齐良人先前找过她,说自己想为齐侍卫的前途争一次,可是若是失败了呢?

  这后宫之中,那么多嫔妃,齐良人的性子,从来就不是争宠之人,弄不好,就会引祸上身。

  她很想去提醒齐良人,可是纠结许久,还是没有前往增成舍。

  容胤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既是他给了齐良人姐弟机会,自然早就做好了打算。

  而齐良人,在并不知道是容胤安排之下,也想为齐钰,为齐家而做些事情。

  她在找自己去缝制春裳之时,同样也做下了决定,就算她去说,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如今,她能做的,便是让齐良人能在探春宴上得偿所愿,只要能让陛下垂怜,她便有了活路。

  揣着心思,孟婉回到绣坊,走进去的时候,便见着苏掌绣迎面朝她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苏掌绣。”

  她上前行礼,却见着对方神情冷沉,“孟婉,今日之事,可是你故意为之?”

  孟婉听闻,压住眼底的暗色,“苏掌绣这是何意,奴婢愚笨,还望明示。”

  看着她这样,苏掌绣眼底浮上厉芒,“孟婉,这绣作处可不像掖庭,你能在那里搅风搅雨,到了这里,若不安分守己,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苏掌绣此言,让奴婢有些不明白了,奴婢自打来了绣作处,一直谨小慎微,却是不知如何得罪了旁人,奴婢也很委屈啊。

  不如请掌绣替奴婢解惑,告诉奴婢日后该当如何,奴婢自会听命。”

  她的话,落在苏掌绣耳中,只见她冷笑了声。

  “果然牙尖嘴利,难怪我那侄女被你害了一次又一次,不过如今你若想再继续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事,那你也要仔细掂量着,自己的骨头到底有几斤几两。”

  “是,奴婢**命一条,在掌绣眼中自是微不足道,但奴婢也惜命,若是旁人不想让我活,那奴婢就算是死,也会咬下对方一块肉。

  苏掌绣的话,奴婢记下了,若无它事,奴婢还得回绣坊做活,就先告退了。”

  她说完,不理会苏掌绣脸色难看至极,径直掠过她,朝着绣坊走去。

  直到走进绣坊,孟婉这才慢下脚步,没想到今日膳堂一事,苏掌绣便开始坐不住了。

  这才刚刚开始呢,接下来,她怕是更要急了。

  ……

  下午,内务府派人过来询问此次绣作处绣女选拔主理人之事,郑掌绣见了内务府派来的人,过了没多久,孟婉便得到了消息。

  郑司绣让萃兰主理此次的绣女选拔,大大出乎了绣女们的意料之外。

  原先她们都以为会是苏掌绣主理此次绣女选拔,果然消息一出来,那些绣女们便开始私下议论起来。

  当晚上回到廊坊之时,春兰终于忍不住了,“看来今日膳房的事情,郑司绣是动了气了。

  那个香锦真是太张狂了,司绣还没息针,就到处嚷嚷苏掌绣要当司绣了,这下好了,我看她以后还那么目中无人!”

  春兰一向讨厌香锦,这下就更高兴了,婉禾听到后,也跟着开口。

  “苏掌绣此番定然是气坏了,毕竟谁都知道,绣女选拔的主理人,可是意味着下任司绣的人选,如今让萃兰姑姑主理,那就说明司绣心中已经有了衡量,兴许萃兰姑姑就会是下一任司绣呢。”

  “萃兰姑姑多好啊,虽然没有苏掌绣和孙掌绣在绣作处时间久,但她绣技可不比她们差。

  而且萃兰姑姑十分敬重郑司绣,又对我们绣女们好,她如果当司绣,定然也会像郑司绣那般待我们的。”

  慧芳心智单纯,对萃兰姑姑这样的性子极其喜欢,自然也是站在她那边的。

  “司绣这段时日身子不适,其他两位掌绣要主理绣作处其他事情。

  绣女选拔琐事繁杂,由萃兰姑姑当主理,想来也是司绣再三斟酌定下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

  孟婉这时开口,慧芳马上点头,“对,小婉你说没错,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过段时间,新绣女选进来,我们也能松快些了。”

  “行了,你就想偷懒,当心萃兰姑姑给你头上来一下。”

  婉禾掐了掐慧芳,孟婉看了下外面,此时天色已黑了,今日绣女们私下议论的那般厉害,想来苏掌绣此时应该气急败坏了吧?

  ……

  西边廊坊,苏掌绣的住处。

  此时里面燃着灯,香锦眼眶通红的跪在地上,“姑姑,侄女真的是被冤枉的,今日之事,是那个孟婉算计我的,她就是个**人。”

  “你还有脸说?若你没有讲过那些话,她怎么会在司绣面前提及?你这个蠢货,就因为你,我今日才会这般丢脸!”

  苏掌绣一改往日的端庄矜持,伸出手对着香锦的肩膀就捏了下去,疼的她立马叫出声。

  “疼,姑姑手下留情,饶了我吧。”

  “你给我闭嘴!”

  苏掌绣松开手,“我告诉你,若我当不上司绣,就凭你这本事,能继续待在绣作处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姑姑别生气了,侄女知错了。”

  香锦跪在地上,身上被苏掌绣掐的生疼,她赶紧擦掉眼泪。

  “姑姑,这次孟婉让我们吃了这么大的亏,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

  听到她的话,苏掌绣眼里露出一抹阴沉,“她不过是仗着淑妃才能进绣作处,如今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她当初可是被殿下罚去天牢,出来后又发落到了掖庭。

  上次殿下便让她当不成大绣女,想来殿下是极厌恶她的,既是如此,就算是淑妃娘娘将人弄进来的,也不打紧。

  这后宫里,死一个两个奴才,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过当务之急,我得先坐上司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