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计他老拿手了,搁部队那会儿,没少偷偷摸摸干。

  心里想着,脚下踩着枯枝败叶,嘎吱嘎吱响。

  陆川猫着腰,在灌木丛里穿梭。

  这陷阱啊,得设在野鸡经常溜达的地界儿,不能太扎眼,还得能一下子套住,不然扑棱翅膀飞了,那不就白忙活了?

  他一边寻摸着合适的地方,一边嘀咕:“这要是套住个野兔啥的,也不赖啊,还能给家里娃子们添道菜。”

  没一会儿,真来了一群野鸡!

  一个个肥嘟嘟的,在草丛里啄食,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陆川心里那个乐啊。

  他屏住呼吸,大气儿都不敢喘,手里的绳套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野鸡落网。

  “嗖!”绳子飞出去,正套住一只野鸡的脖子。

  那野鸡扑腾着翅膀,咯咯咯地叫唤,其他野鸡也跟着乱飞。

  陆川眼疾手快,又甩出两个套子,一拉一拽,嘿,又套住两只!

  “成了!三只大肥鸡!”

  正要走,忽然听见林子里又有动静。陆川心里一咯噔:“不会是野猪吧?这玩意儿可不好惹。”

  多年的侦察兵经验让他立马警觉起来,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结果,虚惊一场,又是一群野鸡!

  “乖乖,今天是撞了野鸡窝了吧!”

  陆川乐得合不拢嘴,“再来两只!”

  蹲守了一会儿,又套住两只肥野鸡。这下可好,五只野鸡,沉甸甸的,拎在手里都费劲。

  陆川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五只野鸡,送张婶两只,剩下三只够家里吃好几顿了。”

  “这趟进山,值!”

  到了张婶家门口,他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张有财痛苦的呻吟声,还有张婶带着哭腔的声音:“有财啊,你可得挺住啊!”

  陆川心里一紧,这声音听着真让人难受。

  他想起了上辈子妹妹病重的时候,自己和老娘也是这样,干着急,啥也干不了。

  “张婶!”他轻轻喊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婶满脸愁容地站在门口。

  看到陆川手里拎着的野鸡,她愣住了:“川子,你这是……”

  “给您家带点野味来,”陆川笑着说,“有财叔身子骨弱,正好补补。”

  “这……这咋好意思……”

  张婶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嗨,甭客气,”陆川把三只野鸡递过去,“都是山里打的,不值啥钱。”心里却想着,这野鸡虽然不值钱,但好歹也是点心意。

  张婶接过野鸡,哽咽着说:“川子,你真是个好孩子……”

  陆川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张婶,您要是真想谢我,不如匀点柴火给我家。这两天烧火做饭,家里柴火快烧没了。”

  张婶一听,立马眼睛一亮:“对对对!柴房里还有不少,你等着!”

  说完转身进了柴房,抱出一捆干柴来,“这是有财前些日子上山砍的,够烧一阵子了。”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张婶!”

  陆川接过柴火,心里也踏实了。

  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与其让人家欠人情,不如这样来得痛快。

  何况家里确实缺柴火,这也算是两相有利的事。

  “张婶儿,”陆川笑嘻嘻地说道,嗓门儿比刚才还亮,“您缺啥就招呼一声,咱一个村儿的,轮不到外人欺负咱一家一户的!”

  他这话是真心的,但眉头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毕竟他要斗过王革委。

  当然是离不开村民帮助的。

  张婶儿听了,眼圈儿一红,用围裙一擦,满脸感慨:“川子啊,你这心可比金子还亮堂!咱村里有你这样的后生,婶心里踏实。”

  陆川赶紧搀了她一下:“哎哟,张婶儿,您可别掉眼泪了,冷不丁再把我这柴火全湿了,到时候拿啥烧锅?”

  张婶被他逗得抹了两把眼泪,脸上带了点笑。

  陆川道别之后,一路抱着柴火往家走。

  刚进家门,就听见母亲屋里传来急促的喊声:“川子!川子,你可算回来说话了!”

  李秀兰平日里稳得很,这一慌,陆川心里顿时提到嗓子眼,撒开腿冲进去:“娘!咋了呀?”

  “你妹子小萍......又烧起来了!”

  李秀兰捂着炕沿儿,脸都白了。

  陆川还是头一回见娘这么慌,赶忙扔下柴火,几步蹿到炕前,一摸小萍那赤红的小脸儿,比火盆都烫。

  他心里猛地一抽,手都微微抖了。

  “娘,别慌!这不能怨您!”

  他压住自己的焦躁,连哄带劝,“这回烧得太厉害了,恐怕得用药。”

  “没别的法子,我马上去县城一趟,换药!”

  “川子,这黑灯瞎火的,县城路远得很啊!要不、要不明天一早再去?”

  李秀兰急得拉住他。

  “明早就晚了!”

  陆川一口回绝,声音不自觉带着些急切,“娘,您放心看着小萍,早上我就准备了两只野鸡。我拿去换药,不够我再想办法。”

  他麻利地从墙角把背篓拎起来,野鸡塞进去,又披上一件破了补丁的棉袄。

  李秀兰虽然究心疼儿子,知道现在小萍的命更重要,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路上小心!别摔了!”

  天儿是真冷。

  凛冽的风吹得脸生疼。

  陆川却管不了这些。

  他用力裹紧衣服,咬着牙朝山间小道走去。

  “好在有条近道,兴许天亮前还能赶回来。”

  陆川一边走一边想。

  风吹在他耳边呜呜直响,四周静得怕人。

  两只野鸡在背篓里偶尔扑腾一下,算是多了一点生气。

  陆川心里暗暗对着它们说:“兄弟,委屈你俩了。这是为了救小萍,来生再做肥**。”

  走了好一阵,突然前面闪出几点零星的灯火,那是县城的方向!

  陆川这才松了口气,脚下如灌铅般沉重,却咬着牙继续往前赶:“再快点,再快点!”

  这年头药品紧缺,但黑市上什么都有。

  两只肥硕的野鸡,应该能换到不少药。

  县城的黑市他知道在哪儿。

  那是个偏僻的小胡同,平时看着冷清,到了晚上却暗流涌动。

  什么买卖都有人做,就看你认不认得门路。

  走近县城,陆川放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