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和鼎鼎都让了些,好奇地看着他。

  昶儿一手握着烛台,一手拿着那诏书,把烛火慢慢靠近诏书,吓得旁边蒲老和虞大人惊呼出声:“小公子,不能烧啊!”

  这要是烧了,怎么对北萧人交代?

  哪知道一向乖巧懂事的昶儿却没有听,直接拿烛火点了诏书。

  就在大家以为这诏书要烧起来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诏书居然安然无恙,竟然根本没有被烧着。

  阿湛瞪大了眼睛,“嚯,这是怎么回事呀?”

  鼎鼎好奇地伸手去摸,“哇塞,真的没有烧着呢,还是好好的。”

  昶儿笑眯眯地放下烛台,把诏书放在桌案上,抿了抿小嘴解释:“娘亲以前给我看一种绢帛做的书,不怕水浸,不怕火烧,不怕虫蛀,是专门用来保存重要的史料的。刚刚我摸了一下这诏书上的绢帛,和娘亲给我看过的很像!”

  阿湛张大了嘴巴,“还有这种东西啊。”

  蒲老捋着胡子兴奋地点头:“啊,老朽记起来了,古籍上确实记载过这种特殊的绢帛!以前都是用来记载皇室秘辛的。”

  “嚯,萧赦大手笔啊,他用这么好的材料做诏书为了什么?”

  阿湛更怀疑这诏书是假的了。

  鼎鼎摇头晃脑,眸子亮晶晶的,“北萧六皇子有钱的呢!”

  阿湛点了点圆圆的脑袋,“嗯嗯,这种绢帛价值千金,这诏书以前应该就是一张空白的绢帛,没写字的。”

  “你的意思是说,诏书是真的,但这些字是后来写上去的?”

  阿湛挠了挠下巴,怎么这么绕呢。

  “可这还是没解决问题啊。”

  昶儿竖起一根手指,“娘亲以前教过我哒,要鉴别伪造的诏书,最重要的是比对笔迹和玺印,只要搞到北萧皇帝的墨宝就可以啦。但有个方法更快,去找一种草药,捣成汁滴在上面,如果褪色的话那肯定就是假的。”

  “为什么?”阿湛好奇地问,“墨迹会褪色不是正常的吗?”

  昶儿立刻摇头,“可是专门用来书写诏书的墨汁不是一般的墨汁呀,为了不褪色,专门加入了特别的材料。不过这东西只有皇帝自己知道,也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伪造或者篡改诏书呀!”

  阿湛恍然大悟,马上吩咐众人去找昶儿所说的那种草药。

  索性这东西太医院就有,太医令亲自拿过来,捣成汁儿,滴在了文字和玺印上。

  三个圆滚滚的脑袋挤在一起,瞪大了眼睛看。

  “哇,这些字真的褪色啦!”

  “玺印的颜色也变了呢!”

  阿湛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去把萧赦和他师父带过来!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诏书欺骗朕!”

  说完低头摸了摸昶儿的脑袋,圆圆的,真可爱。

  萧赦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带了回来,迈过门槛进来时,脸上还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陛下考虑好了?”

  阿湛冷笑,把诏书用力地丢在他脚下,“放肆!伪造皇帝诏书,在你们北萧怕也是死罪吧!”

  萧赦脸色骤变。

  下意识看向身后的称心,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称心见状也心生不安,没想到他的万全之策竟然被破解了。

  看来他低估了这个小皇帝。

  “陛下怕不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用明矾洗掉了这些字的吧。天地可鉴,这实在是一场误会啊!”

  他赶紧给萧赦使了个眼色,不管南祁地小皇帝怎么说,他们必须咬死了不认。

  萧赦面露愠怒:“这是离间我们两国关系的阴谋,还请陛下明鉴!此人用非常之法诬陷我,必定心怀叵测,与东虞脱不了干系。还请陛下严刑拷打,查明他的真实身份!”

  此话一出,阿湛怒发冲冠,腾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此人心怀叵测,可能是东虞安插在朕身边的细作?”

  萧赦目光冷厉:“正是如此!”

  阿湛冷笑连连,把昶儿从屏风后面拉了出来,语气戏谑:“六皇子看清楚了,这是小公子昶儿,护国公主的亲儿子,你口口声声所说的细作就是他,”

  萧赦陡然怔住。

  怎么会……竟然是这个小娃娃看出了诏书的问题。

  称心以前见过昶儿,此时再见,心中也很是惊讶。

  只见这孩子脸色红润,精神奕奕,俨然不是曾经在普陀寺将死时的那副模样。

  早知道他会妨碍自己,他当初就不该救他。

  称心眸底里闪过一丝幽暗的光,“不知道普陀寺一别,小公子身上的血症是否已经彻底消除?你的眼睛……可还安好?”

  哐嚓一声。

  昶儿如同被惊雷劈中,小脸煞白。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曾经患有血症……难道你就是那个……”

  他紧握住阿湛的手,神色十分紧张。

  阿湛早已知晓血症之事,面露惊诧,死死盯住了称心。

  “原来你就是那个佛子!”

  他立即意识到此事不能外泄,命虞公公把蒲老、虞大人和卢大人等请了出去。

  “来人啊,把六皇子给朕绑起来!”

  萧赦震怒,“你凭什么抓我?”

  阿湛没有理会他,直接命殿前侍卫把他绑起来押走,单独留下称心。

  “现在这里没有旁人了,你说吧,你故意提起这件事,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称心缓缓勾唇,眼角眉梢均溢满了寒意。

  “不愧是奚娆和祁狅的儿子,聪明。我想……你应该不希望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吧。当初,祁狅求我帮昶儿换血,而你们的祖父祁魁,正是被祁狅亲手放血最后一命呜呼的。”

  昶儿眨了眨眼,惊恐地躲在了阿湛身后。

  “你胡说!爹爹,爹爹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呢。”

  称心讥诮一笑:“傻孩子,他根本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当年领兵攻打西奚,俘虏了你娘和你哥哥,还故意虐待、羞辱他们……这些事,你恐怕一点也不知道吧。”

  “说来也是不公,凭什么受罪的是你娘亲和阿湛,你却从出生起便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知道,如此没心没肺,对得起你的娘亲和哥哥吗?”

  昶儿紧攥着阿湛的衣角,愣愣地仰起头。

  “哥哥……爹爹真的那么坏吗?可是他,他对我和鼎鼎很好啊。”

  阿湛慌忙捂住他的耳朵,“别听他胡说!什么佛子,我看他分明就是个妖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