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爷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画画,在世子把外面告示的内容说了之后,宁王爷手上的笔都没拿住。

  一团墨就这样滴在了还没完成的画上。

  宁王爷叹了口气,将笔放了下来。

  “你确定十二贴出的告示上是明日午时绞死米亦宁?”宁王爷问道。

  “是!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的。

  父王,不是说米亦宁会押送到京城吗?怎么……”世子非常不解。

  虽然米亦宁押到京城八成也是个死,但至少不用死在世子妃面前,去京城死在那些人面前比较好。

  宁王爷想了想,突然问道,“京里的人是不是要到金陵了?”

  “是!已经到徐州了,日夜兼程的话,估计两日就到金陵。

  父王,你的意思是……这是京里的意思?”世子非常吃惊。

  宁王爷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京里的意思。

  按理说,把人押送京城对十二是最有利的。

  这次办差查出了米亦宁犯下的这么多的罪,差事办的是非常好了。

  剩下的只要把米亦宁押送到京城就行。

  说不定十二在回京的时候会再收到封赏……

  “你说……会不会是京里的意思,是陛下要十二在金陵杀了米亦宁?”宁王爷突然问道。

  世子一愣。

  “父王,您的意思是陛下也担心京城压力太大,杀不了米亦宁,所以让十二在金陵杀米亦宁?”

  “京城的水深的很,米亦宁又不是普通的勋贵人家。

  他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陛下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陛下杀他,朝臣们反对的肯定多,特别是翰林那群人。

  那块丹书铁券简直就算是太祖诏书了。

  我隐约在皇宫的书房里听说过,拿着那块丹书铁券的人,除了谋反的大罪之外,其他的罪责都可被赦免。

  大渝以孝治国,让陛下违背太祖的意思……翰林那群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但要是让陛下不杀他……

  陛下肯定也不甘心,犯了那么大的罪,就是把米亦宁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下,十二要是在金陵就把人给杀了,那就是解了陛下一个难题。

  小十二忠诚,陛下对十二又信任,把这件事交给十二去办,也合情合理。”宁王爷分析道。

  宁王世子明白了。

  陛下这是借着十二的手先杀了米亦宁……

  “怪不得陛下派了十二来查河道衙门的案子呢!

  换了朝堂上的其他人,谁敢杀米亦宁?肯定是把难题丢到京城。

  只是可惜十二又要被骂一阵子了,说不定皇后娘娘也要被骂上几句呢!”宁王世子叹道。

  宁王爷摆摆手。

  “这点倒是不怕,毕竟是陛下暗示默许的,陛下会护着十二的。

  只要陛下护着,十二最多就是让别人说的嚣张跋扈一点而已。”

  宁王世子嗯了一声。

  是啊,有陛下护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荣华富贵一点不少,无非就是晚几年而已。

  “那……我能去代替卿语看看米亦宁吗?

  最后的这段送行酒还是要送的吧!”世子问道。

  宁王爷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替世子妃送送吧!虽然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死在眼前还是不一样的。”

  宁王府的人这么想,金陵的百姓想的也不少。

  自从要杀米亦宁的告示贴出来之后,各大茶楼酒楼里又热闹了起来。

  “这肯定是陛下的意思,你们看,要是钦差想杀米亦宁,那肯定在审完的第二天就杀了。

  现在呢,都审完这么多天了,突然说要在金陵杀米亦宁,那肯定是京城的意思啊!

  你们算下时间,看对不对啊!

  钦差审完米亦宁了,把米亦宁的那些罪状快马加鞭送到京城了,然后陛下给了批复,再八百里加急送过来。

  一来一回的,时间是不是正好对上?”

  “对!就是这样,这肯定是陛下的意思。

  米亦宁是在金陵犯的罪,苦主都是金陵一带的人。

  陛下疼惜子民,肯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啊!这才让钦差大人在金陵杀米亦宁的。”

  “那你们说,米亦宁的那块铁牌牌还有用吗?”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一个感觉,不管什么东西,陛下认的才是有用的。

  陛下要是不认……那真的就是一个铁牌牌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陛下已经给了那块铁牌牌面子了。”

  “哦?怎么说?”

  “你们想啊,就米亦宁犯的那些罪,三百一十八条人命。

  按照大渝的律法,那不得是千刀万剐啊!

  但现在钦差大人却处了米亦宁绞刑……

  你们说,这是不是铁牌牌起作用了,让米亦宁少受罪了。”

  “嗯!很有道理!”

  ……

  米亦宁在大牢里看着外面的天是黑了白,白了黑,眼看着已经要到年底了。

  狱卒每天就是给他送一碗水,两个馒头,其他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

  米亦宁在想,文先生有没有逃出去,有没有赶到京城,有没有拜访了各家……

  米亦宁想的正远,却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就是一个声音。

  “舅舅!”

  他猛的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宁王世子正和十二爷站在一起看着他。

  两个狱卒快速走过来,一个打开了牢门,一个端来了一张案几,在案几上摆满了菜。

  一切都准备好,狱卒才离开。

  米亦宁看着案几上的菜和酒,笑了笑。

  “怎么?给我的送行酒?明天押送我去京城?”

  宁王世子坐了下来,给米亦宁倒上一杯酒。

  “是送行酒!我替卿语来送送您!卿语有了身孕,不宜前来。”

  十二爷站在一旁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米亦宁。

  米亦宁觉得有点不对了。

  世子说的送行酒和自己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

  “世子什么意思?难道说这是……断头酒?”米亦宁吃惊的问道。

  宁王世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把酒杯往米亦宁面前推了推。

  “你……你们怎么敢的?我有太祖所赐丹书铁券,你们不能杀我!”米亦宁说着就把手边的乌木匣子拿了起来。

  但两人谁都没看那个匣子一眼。

  “明日午时,集市口,绞刑!”十二爷慢慢说道。

  米亦宁不敢相信,他真的有点慌了。

  “为什么?我有丹书铁券!为什么要杀我?你们怎么敢杀我的?”

  “不为什么!因为你触犯了大渝律法。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更何况,你又不是王子。

  我说过,没有人可以凌驾于大渝律法之上!”十二爷依旧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