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诚朝濯潋纲抱抱拳,又挑了几把兵器,玉门春那刀怎么都不能用了,自然得换,楚诚自己也配了把剑。

  再看剑碧,仍旧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身后长剑斜插,红色的剑穗摇摇摆摆。

  “掌柜,便这两把,结账。”

  濯潋纲瞧了瞧,忽然道:“三位想来便是昨日闹衙役的好汉吧。”

  楚诚眼睛微眯,心生警惕,却见濯潋纲又道:

  “好汉不必紧张,只是好汉先前的钢刀显然是砍铁甲所崩,这点我还是瞧得出来。”

  说着,便把玉门春所选的长刀拿出,铮的一声,露出锋刃,瞄了一眼,缓缓道:

  “这刀割皮断肉尚可,只是若砍甲破盔,便不够看了,不妨再换一把。”

  楚诚和玉门春对视一眼,皆是有些疑惑,不知道濯潋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几位,稍等。”

  濯潋纲没有理会二人疑惑的目光,转身朝堂后走去,半晌,持着一把环首刀走出,递向玉门春,双目如炬。

  “不妨,看看这把。”

  玉门春接过刀鞘,只觉得这刀甚是朴素,平平无奇,刀鞘上更是沾满了落灰,显然很久没动过了。

  玉门春拍了拍灰,一条斑驳的刀穗随着摆动摇摇晃晃,刀穗的颜色已然黯淡,显得很是脏暗,好似涂了一层灰。

  怎么看,都像是个破**。

  “这是......”

  玉门春抬头望了眼濯潋纲,见他似有期待的神情,当下也不犹豫,掂了掂重量,一把抓住刀把,缓缓拔出。

  铮——

  刀光如镜,寒光映射在脸上,一闪而逝。

  只一霎,好似寒铁出鞘,锐利的锋芒流光闪闪,寒意盎然,刀身好似一条明镜,照着众人面目如新。

  “好刀!”

  玉门春大惊,持刀一翻,忽然跳开身形,挥刀翻转,好似一条白练流转,顷刻间,身形腾挪,银光匝地,照的满堂寒光,似水似波。

  “好刀!好刀!”

  玉门春大喝两声,跳身回来,望向楚诚,又望向濯潋纲,眼中满是激动亢奋。

  “这刀,当真是好极了!”

  说着,又看了眼刀鞘,翻摆着,有些可惜道:

  “只是可惜这刀鞘着实有些普通,若是无人提点,只怕非常令人容易忽视,反倒教明珠蒙尘了!”

  濯潋纲沉默,半晌,有些嘶哑地开口道:

  “这便是当年献给少府的那把刀。”

  闻言,玉门春、楚诚二人皆是一惊,玉门春自知失言,连忙抱拳正要请罪,濯潋纲却摆摆手,道:

  “不必如此,今日濯某与两位有缘,这刀便送于二位了。”

  玉门春、楚诚闻言,连忙推辞:“濯掌柜这......太贵重了,不可!”

  濯潋纲轻笑,道:“收下吧,这刀与我而言,已无用了,送出去,也算断了最后一分念想。”

  见玉门春还要推迟,濯潋纲把刀推回去,又道:

  “若是觉得贵重,不妨多替我砍那县令几刀,也算替我还了县里的恩情。”

  玉门春微愣,随后愤愤道:“哼,若有机会,我替你砍上王屠随几刀,才算还了掌柜的恩情。”

  濯潋纲哈哈大笑,只当是个玩笑,当也觉得畅快,随后又望向楚诚,笑道:

  “那刀是送的,但客官这剑,却是要买的。”

  楚诚不禁好笑,道:“自当如此。”

  “我这剑比外头的好,卖的自然也比外头的要贵,需二两银子。”濯潋纲伸出两根手指。

  楚诚笑笑,递过一个钱袋,濯潋纲见状,笑笑也不数,径直收走了钱袋。

  二两银子对于寻常兵器而言,已是相当之贵了,但对于宝刀来说,却是九牛一毛。

  玉门醉抱着刀,极其宝贵的**着,满是灰尘的刀鞘,也不嫌弃了,眼中满是喜爱,半晌,忽然道:

  “对了,掌柜,不知这刀可有名字?”

  濯潋纲一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宝刀,眼神有些复杂。

  “此刀......凌云。”

  “凌云吗?”玉门春喃喃。

  楚诚瞧着玉门春怀里的斑驳刀鞘,也有些出神,他似乎看到了当年,那满怀凌云志的青年不远万里,从异国他乡远赴京城,自以为自己的传奇将会从此刀开端。

  谁知,此刀竟成绝响,怀揣着的凌云志,开始便是结束。

  楚诚幽幽叹了口气。

  “其实这把刀鞘......”

  “只是个半成品。”

  濯潋纲直直地望着刀鞘,有些恍惚道:

  “当年我锻刀出师,心急如焚,总想着回京证明自己,这刀鞘,便潦潦整个样儿,就仓促的返程。”

  “不想,终是害了自己。”

  玉门春不语。

  这刀鞘确实配不上这把好刀,不怪王屠随一眼会觉得这是一把破刀,只是王屠哪怕是拔刀多看一眼,结局也许会有不同。

  “你若有机会,便替它打把刀鞘吧。”

  “这些年,宝刀蒙尘,倒是苦了它。”

  玉门春闻言,瞧了眼凌云刀,郑重的点了点头。

  行出铁铺后,玉门春一路抱着刀,又抱又亲的,喜爱非常。

  楚诚瞧着不禁好笑,道:“瞧你宝贝的,怕是给你找个老婆你都没这么亲。”

  玉门春撇了撇嘴道: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但刀不会。”

  几人转出了集市,随后向着驿站悄摸摸的行去。

  这个驿站自然不是菜鸟驿站的驿站,而是古代传递官府文书,或者军事情报中途换马,食宿歇息的站点。

  官员都可以在这里歇息食宿或者换乘马匹使用,楚诚先前为了隐藏身份没有走驿站,只是此时所带出来的三匹马全死了,便只能来驿站看看有没有马匹了。

  几人寻了个隐蔽角落,只是远远的瞧着,果然见驿站里外,多了许多官兵衙役在周遭巡逻驻守。

  楚诚想得到的方法,县令自然也想得到。

  “八爷,只怕驿站已经被那狗县令控制住了。”玉门春愤愤道,“我们该怎么办,杀进去抢马么?”

  楚诚摇摇头,又瞧了片刻,缓缓道:“看这些官兵的站位布局,只怕驿站里还有埋伏,若是强冲,只怕反倒是自投罗网了。”

  又观察了片刻,楚诚转身离去,道:“去马市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