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卒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咬咬牙肉痛的将楚诚贿赂的钱袋递给主薄。

  “本主薄公正无私,绝不是要你的银子,只是这几人出手袭击官兵,这边是赃物,是要作为罪证的。”主薄严肃的说道。

  “是,是,王主薄说的是。”

  门卒垂着头一味应承,实际上心里却连牙齿都差点要崩了。

  那人又不是用银子打我,银子怎么会是赃物?

  门卒心里怒骂,但心里再怒又如何,终归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嗯,你能理解就好。”王主薄摇了摇钱袋,满意的转身离去,走了三五步,放手就把所谓的‘赃物’揣进了自己的兜里,身后两位门卒凑在一块,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几位,你们是什么人?”

  县令坐在堂前,脸色很是不悦。

  “从京城来的小民罢了。”

  县令不满的瞪了楚诚一眼:

  “叫你道姓名。”

  “小民姓成名楚,这两位是小民的同乡春门玉,以及碧剑。”

  “何事敲鼓?”

  “小民有所冤屈,请大人公断。”

  县令抬眼望了一眼楚诚,细细打量了片刻,缓缓道:

  “你不似有冤屈的模样。”

  楚诚一笑,道:“我似不似有冤屈,大人可稍后再判,在此之前,小人还有一事,想禀告大人。”

  说着,走上前来,递出一个钱袋,推在案上,笑道:

  “小民在路上偶然拾得一个钱袋,不知何人所失,特来转交官府,望能物归原主。”

  县令伸手掂了掂钱袋,脸上渐渐有了笑意,淡笑道:“不错,我县中人,向来是路不拾遗的,此物我定然会转交失主。”

  县令捻起钱袋,往案下一收,便揣进了兜里,随后挺了挺身,稍微坐的端正了点。

  “听你一言,此番再观你模样,倒似有了几分冤屈。”

  县令顿了顿,又道:

  “不妨说说,是何冤屈?”

  楚诚眼中精光闪烁,后退几步,朝县令一拱手,徐徐道来:

  “我等几人皆是赶着夕月倒城里去做生意的,这几日货也卖完了,便想着回乡江东。谁曾想,这一路途遇大雨,我等行到北外二十里的溪边嘴,居客栈避雨而住。”

  县令突然伸手打断道:“你们所说,可是溪边客栈?”

  楚诚想了想,好似确实是叫这个名字,当即应道:“正是,县令知道?”

  县令眼神一闪,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淡淡道:“不知。”

  楚诚见状,不再追问,继续道:

  “我等正住于那溪边客栈,谁知第二日起,我等的马匹却被捅了。”

  “哦?”县令眉头一挑,轻声道,“你等还有马匹?”

  楚诚眉头一皱,道:“县令是何意思?我等莫非还不能有马匹?大楚可没有平民不准养**规定。”

  县令瞪了楚诚一眼,嗙嗙的拍了两下醒目,板着脸,威严道:

  “平民自是可以养马,只是不知马匹可有标识,公证?若无标识与公证,便是盗马贼,盗窃战马,可要判处死刑!”

  楚诚眼睛一眯,疑窦道:

  “县令这是何意?小民被捅马,县令不追究捅马贼的责任,为何反而追究小民马匹的责任?小民实在不知,这是何道理?”

  嗙——

  醒目重然一拍,响彻堂内,县令喝道:

  “你在质疑本官?”

  楚诚呵呵一笑,道:“不敢。”

  “只是,小民听县令这么一言,倒想起一事。”

  “何事?”

  “小民在溪边客栈马厩牵马时,曾注意到马厩里另有两匹马,当时小民好奇,便忍不住细细察看,却发现马匹身无标识,后来一问,此马正是客栈掌柜之马。”

  “不知这是否是县令所言的盗马贼?盗窃战马,可是死罪。”

  县令矢口否认,道:“胡言,那掌柜哪有马匹?”

  “哦?县令先前不是说自己不知溪边客栈么?怎得此时又这般了解?”楚诚冷冷道。

  县令微怔,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只是浑然不在乎,又道:

  “呵,也罢,只是你既然指控他人是盗马贼,那么,请拿出你的证据,否则我将视你为诬告!”

  县令声音一冷,呵呵道:“想来入门前,你也当瞧见了门前的石牌,‘诬告加三等’,这可不是虚言。”

  “县令要证据,派人取证便是,北面二十里外溪边嘴,是真是假,一查便知!”楚诚昂首挺胸,浑然不惧。

  他的马匹本身便没有标识,卖给贼婆子那两匹更是没写公证,只要官府肯查,贼婆子这个罪名,一查一个准。

  县令咧嘴一笑,乐道:“你没有证据,我如何查?”

  嗙——

  醒目一拍,县令腾的起身,威严的望着楚诚,大喝道:“我看你就是诬告!”

  “来人!”

  “将这诬告的刁民,大打五十大板!”

  此时并未开堂,但县令一声令下,两旁突然冒出了许多衙役,持着各种工具就要围上前来!

  “县令这是要私自动刑么?”楚诚的眼神逐渐发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县令哈哈大笑,指着楚诚喝道:

  “给我打!”

  “且慢!我尚有一言!”楚诚忽然喊道。

  “停!”县令一挥手,止住衙役,饶有兴趣的望着楚诚,“你倒还有几分胆气,没被吓傻,那我也给你个面子,说罢。”

  县令倨傲的抬起头颅,眼神下扫,好似俯瞰众生。

  “小民只是想问县令一句。”楚诚紧紧的盯着县令,目光锐利如刃,“县令如此维护溪边客栈,刁难与小民,是否与那掌柜有染?”

  见县令目有凶色,楚诚又道:“小民这五十大板下来就是英雄也得倒,县令既想让小民死,小民不得不死,只是县令何不慷慨些许,也叫小民死个明白,不枉做糊涂鬼。”

  “哈哈哈,你小子倒有几分意思,不枉做糊涂鬼,好,那我倒叫你死个明白!”

  县令仰天大笑,双手负于身后,踱着步子,缓缓朝着楚诚绕了过来。

  “你猜想的不错,我确实与那掌柜相识,你们这些商旅,入京的也好,返乡的也罢,哪个不是盆丰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