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许如兰身边这么久,他怎会不知,顾氏在短短五年的时间里已经步入翘楚,假以时日,连花叶都要被甩在身后。

  白金川眸子来回转动,最终落在了顾长恒的身上。

  “我要你承诺保我不死,等我康复以后,给我一笔钱,送我去国外顾氏分公司当高管!”

  洛桑蹙眉,这白金川真是贪得无厌。

  跟在许如兰身后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求保命不够还想要富贵荣华?

  洛桑转向顾长恒的方向,轻轻摇头。

  她有办法让白金川松口。

  顾长恒抿唇,眼底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苦涩。

  “长恒,你先出去吧,我和他好好说说。”

  “好。”

  病房里有保镖在,顾长恒不担心洛桑的安危。

  他心里发堵,正好想出去透透气。

  病房门关上,隔绝了里外,顾长恒心口莫名发紧。

  他一直知道自己和洛桑之间有一道透明的屏障。

  突然的,这屏障显了真身,让他清晰地看到他们之间隔了天堑。

  走廊的尽头,林子安拿着项目书来回踱步,对这份更改多次的企划书一点都不满意。

  林子安忍不住吐槽。

  “我总算知道齐钰的团队为什么拉不到投资了,但凡是他们在财商上能有做研究十分之一的厉害,早就已经鼎立四方了!”

  齐钰投资的项目多,因此,企划案也多。

  然每一份企划案都有大问题,林子安根本不满意。

  对齐钰的滤镜,真算是碎了。

  林子安是真想把祁郁拉到面前骂一顿,不经意地一抬眸。

  见顾长恒在自己眼前,吓得他一个激灵,手里的企划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怎么出来了?你们的事情解决完了?”林子安朝着他身后张望。

  “别看了,他们还在里面。”

  “啊?你不会是被赶出来了吧?”林子安嘴比脑子快。

  话一说话,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连忙捂住嘴。

  可惜为时已晚,只能尴尬地赔笑。

  “那……那什么,我开玩笑的……”

  林子安后背已经浸了一层冷汗,想说几句找补的话,再深刻的九年义务教育,也拯救不了他的词穷。

  “嗯,被赶出来了。”顾长恒轻描淡写,林子安不寒而栗。

  “林子安,我好像有些矫情。”

  林子安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了。

  “啥玩意?”

  顾长恒走到窗边,双臂枕在栏杆上。

  北风习习,冷如刀子,割在他的脸上。

  顾长恒却不觉得疼,遥遥看着天边的月。

  之前在国外时,他也经常看着这一轮明月,万千思绪都因着洛桑。

  天边月,遥不可及。

  “林子安,你说洛桑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呢?”

  “哪怕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可我却又真心希望她能对我有一丝喜欢,我想要她可以依赖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顾长恒矛盾极了。

  所有人都在恭喜他得偿所愿。

  可只有自己知道,究竟差得多远。

  尤其一想到,洛桑以前喜欢江停是何模样,嫉妒如同潮水一般将他吞噬。

  林子安听完,复杂地叹了口气。

  拍了拍顾长恒的肩膀。

  “可惜你等会要开车,不然我请你喝一杯。”

  顾长恒扯了扯嘴角。

  林子安嗐了一声。

  “其实你是没安全感,你感觉不到桑桑对你的喜欢,只能希望她依赖你。但是顾长恒,桑桑一直都是一个有主意的。”

  感情上的失意,是安慰不好的。

  林子安也不可能劝顾长恒放手,这可是顶好的男人,得给他的桑桑守住了。

  但,自己吃过爱而不得的苦,对同自己相似之人也有一些怜悯。

  “长恒啊,其实桑桑是喜欢你的。只是她现在刚离婚又忙公司的,精力有些跟不上?”

  顾长恒吐出一口气,在空中飘起了一道白雾。

  “长恒!”

  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

  顾长恒应声回头,眼底的喜悦一拥而上。

  林子安轻啧,心底腹诽:得,自己刚才的半天安慰都是白瞎。

  顾长恒大步走到洛桑跟前。

  “都弄好了?”

  洛桑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他都交代了。有赵叔叔做证明,视频能作为证据。”

  说着,又叹了口气。

  “可惜白金川只是一个工具,很多事也说不清楚。而且,他说的能否全信,证据也需要我去查证。”

  洛桑主要问了许如兰和花叶之间的勾当,和秋知意死亡一事。

  诚如洛桑之前所想,秋知意的癌症是人为下毒所导致。

  之前给秋知意做体检的医生也问到了下落。

  “赵叔叔,今晚辛苦你了,我们送你回去吧。”

  身后许久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

  洛桑回头,赵西洲的身影隐没在阴影里,与一片黑影融为一体,没了鲜活。

  “赵叔叔?”洛桑不放心,又唤了一声。

  赵西洲如梦初醒。

  “啊?啊,小桑,你放心吧,这段视频能作为证据,之后你要是想翻案,赵叔叔必定会鼎力相助。”

  洛桑脸上没有喜色,而是深深地担忧。

  “赵叔叔……”

  “孩子,我没事。”

  赵西洲挤出一抹笑,上前迈了一步,光映亮了他的半边脸。

  银丝眼镜下,眼周的细纹一清二楚,他已不再年轻,消瘦的身形无力又颓然。

  林子安是开车来的,他包揽下送赵西洲回去的重任。

  透过后视镜,林子安见赵西洲一直在盯着钱包的隔层。

  那里面是秋知意年轻时候的照片。

  林子安笑着打趣。

  “叔,不会是钱掉我车上了吧?您可是一个大律师啊,不至于讹我钱对不?”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赵西洲没好气地嗔了一句。

  他收起钱包,又叹了口气。

  “叔,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赵西洲摆摆手,靠着椅背闭上了眼,手里紧紧攥着钱包。

  若是细看,还能看到他眼角的泪水。

  他不经意地一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又是一声重重地叹息。

  早上七点,天色未明,寒气逼人。

  吃完早餐,俩人照常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

  洛桑一路都在翻看昨天的视频,反复咀嚼着白金川交代的每一个字。

  顾长恒坐在一旁,手里也拿着一份合同。

  只是盯着白纸黑字的眼神并未聚焦。

  “你喜欢倒着看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