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这边,几人到了家,阿嫂端上做好的饭菜。

  江卿卿的,是单独制作的。

  菜系和正常人的无异,只是调料和食材上用了心思。

  阿嫂一边端着菜上桌,一边乐呵呵地说着顾长恒的用心。

  “洛小姐,少爷已经把卿卿小小姐的饮食做了一份详细的安排表给我,我做的东西你就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洛桑谢过阿嫂的好意,阿嫂摆摆手。

  “洛小姐,你这就见外了!多亏了你,家里才有了一点人气呢!”

  “阿嫂,你做饭这么好吃,以后把我嘴养刁了可怎么办?”

  洛桑玩笑道。

  阿嫂却当了真,脸上笑意更甚。

  “养刁就养刁了,只盼着你和少爷早点在一起,我啊,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洛桑手一抖,差点没把碗给扶住。

  江卿卿也猛地抬起头,小心地打量洛桑和顾长恒,心脏突突地挑个不平。

  哪怕是个孩子,她也能感觉得出来,顾长恒对洛桑不一般。

  江卿卿有些害怕,可同时又觉得,顾长恒于洛桑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但——

  妈妈有了新家庭,会不会也和爸爸和赵阿姨一样,就不要自己了?

  越想,就越恐惧,江卿卿又埋下了头,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

  “阿嫂,去炖个汤吧,我想喝鸡汤了。”

  顾长恒适时开口,支走阿嫂。

  此时的阿嫂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讪讪抹了一把围裙,赶紧钻进厨房。

  这顿饭,洛桑食不知味,给顾糖果辅导完功课,就带着江卿卿回家了。

  在检查江卿卿功课时,洛桑发现,她已经落后很多了。

  贵族学校的教育是英才教育,起跑线比别人高,同时速度也要求比别人快。

  他们这样的孩子,从小就没有退路可言。

  看着江卿卿每一科成绩都是挂红,洛桑眉头越蹙越紧。

  江卿卿极少见洛桑为自己功课黑脸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家伙局促不安地站在角落,怯懦认真。

  “妈妈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功课下滑了……”

  她轻声嘀咕,但又很快抬头保证。

  “但我下次一定会努力的!妈妈你相信我,等幼儿园升小学考的时候,我一定会进尖子班的!”

  江卿卿要证明自己优秀,才不会被洛桑给抛弃。

  “慢慢来吧,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洛桑声音依旧很冷,但这已经是能对江卿卿最温柔的语气了。

  江卿卿抿着唇。

  过了许久,她忽然问。

  “妈妈,你会和顾叔叔在一起吗?”

  洛桑微怔,脑袋瞬间空白,哽了半天也没能回答。

  洛桑知道顾长恒的心意,也感激他不计前嫌拉了自己一把。

  可她若是现在就和他在一起,又觉得怪怪的,没那么容易。

  “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这些。”

  江卿卿咬着唇,再度低下了头。

  当晚,江卿卿发起了高烧,浑身烫得像是个火炉!

  洛桑第一反应就是给顾长恒打电话。

  电话拨通的一瞬,她忽然愣住了。

  曾几何时,自己居然把顾长恒当成了第一选择?

  要知道,之前在江家的时候,无论大病小病都是自己一手操持的。

  江停永远都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赶到。

  就算是在,第一件事,也是数落洛桑的不是。

  “桑桑,怎么了?”

  清澈的嗓音拉回了洛桑的思绪。

  她抿了抿唇,还是分清了轻重缓急。

  “长恒,卿卿发烧了。”

  听筒里,传来脚步声。

  “我现在给齐钰打电话,我们去医院。”

  挂断电话,洛桑把江卿卿从床上捞了起来,给她穿好衣服,又撕了一张退烧贴贴在她的脑门。

  很快,玄关传来敲门声。

  洛桑抱着江卿卿下了楼。

  推开门,他站在月光下,宽肩窄腰如星光一般璀璨。

  北风呼啸,吹动他额间的碎发。

  顾长恒从洛桑手里接过江卿卿,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俊秀的眉宇微蹙。

  “快上车,我从家里拿了温度计,路上给她测体温。”

  顾长恒护着洛桑和江卿卿上了车,往医院方向去了。

  医院。

  齐钰和顾长恒的车同时赶到。

  齐钰车上冲下来一个人,着急忙慌地走过来。

  “子安?你怎么也来了?”

  洛桑诧异地看着他,眼神不由得打量着齐钰。

  齐钰有些不自在,故作镇定地咳了咳,解释道。

  “林先生现在是我们几个医疗项目的投资人,但他对我们的产品和理念不太熟悉,所以,我就向他详细介绍,正好接到顾总的电话,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洛桑点头,向齐钰简单说了江卿卿的情况。

  “晚上吃的东西有留样吗?”齐钰问。

  顾长恒点头。

  “都带来了,但吃的都是按照你的建议来配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齐钰了然,带着江卿卿去做检查。

  给江卿卿挂上吊水,又安排了休息的地方给他们。

  齐钰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江卿卿服用的食物和药物没什么问题。

  虽说天冷,但洛桑对她也算细心,被冻到的可能性不高。

  江卿卿缓缓睁开眼,嘴里呢喃着:“妈妈,别不要我好不好……”

  经过一系列检查,病因确诊了。

  江卿卿是被吓病的。

  齐钰得出这个结论时,无奈又心疼。

  为医者,他早已经见惯了生死。

  可江卿卿只是一个小孩子,见她可怜巴巴地躺在床上,实在令人心疼。

  齐钰坐在江卿卿的床头,用棉球沾了一点酒精,擦拭她的手背和额头。

  “你妈妈不会不要你的。你晚上发烧吓坏她了,赶紧把你送来了医院,她是很在意你的。”

  江卿卿眨了眨眼睛。

  她认识齐医生,他是一个好人。

  江卿卿点了点头,内心的不安稍稍缓和了些,但还是有些害怕。

  “齐叔叔,你和顾叔叔很熟吗?”

  冷不丁的,江卿卿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齐钰疑惑地嗯了一声,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他要是成了我的新爸爸,也会把我卖掉吗?”

  齐钰抿唇,摇了摇头。

  “你放心,顾长恒不会做这样的事。”

  江卿卿是洛桑的女儿。

  顾长恒爱屋及乌,自然也会放心尖上疼爱的。

  齐钰很崇信一个推论——

  大部分男人对孩子的爱不像母性那样,生来就有。他们是在日夜相处中,接受了自己是个父亲的事实,从而对孩子有了爱。

  自然,也有部分人,是把孩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与其说爱,更不如说是把这个孩子当成了一个可以炫耀和奴役的资本。

  江卿卿沉下眼。

  “可是我之前不乖,也没有糖果聪明。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