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妹妹睡着,杨彩霞暗自叹气。

  她仰头望着窗外的月亮,一阵阵寒风通过窗缝吹进来,心里越发担忧。

  姐夫你可千万别出事儿,就算不能把二姐带回来,你也得回家呀。

  自从她大姐没了之后,张海山对她们格外照顾。

  尤其是对最小的杨溪溪,又当爹又当妈。

  就在这时,她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立刻警觉,坐直身体,她把妹妹包在被子里。

  “嘘,别说话,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也不准出来。”

  说着她把妹妹连人带被一起塞到炕上的角落里。

  自己赶紧穿上鞋,拿起放在炕边的锄头,紧紧抱在怀里,谨慎地看着房门口。

  张海山带着杨秀莲进门。

  后者神情悲苦,没想到家里这么清冷,看来两个妹妹过得也是极其凄惨。

  越想越焦急,杨秀莲快步往屋里跑。

  “等等!”张海山一把拉住她。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把锄头砸在二人面前。

  杨彩霞闭着眼睛,低着头就冲了出来,胡乱挥舞着手中锄头。

  “滚,都给我滚!”

  张海山一把抓住:“是我。”

  “三妹。”杨秀莲带着哭腔。

  “二姐……姐夫?”杨彩霞这才睁开眼,浑身没了力气,直接扑在姐姐怀里放声痛哭。

  “你们怎么这个点才回来,我都快吓死了。”

  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而已。

  看了看屋里的摆设,张海山心中暗自叹气。

  和这个家相比,家徒四壁似乎都更好些,最起码不漏风。

  “你们两个先上炕休息,我去找柴火。”

  “哪还有啊。”杨彩霞擦了擦眼泪。

  的确,这个年代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

  而这个地区就是旱灾。

  别说粮食颗粒无收,除了大山以外,山下野草都没有多少。

  张海山微微一笑:“我有办法,你们先进屋吧。”

  他转身出去,直接把院子周围的篱笆全都拔了。

  “你干什么?”杨彩霞赶紧出来阻拦。

  自从杨秀莲嫁出去这半年以来,她几乎就算是家里的女主人。

  “以后有我在家里,这些东西不需要,没有人敢进来。”

  “而且,”张海山一脚踹断一根木头,“这些东西也根本没什么用处,等我用石头垒一堵墙。”

  杨彩霞愣在原地,机械地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杨秀莲。

  这么长时间了,张海山可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更没有想着把院子收拾一下。

  她小声嘀咕:“大姐,姐夫这是怎么了,怎么转性了?”

  “三妹,先进屋说吧,你姐夫今天可厉害了……”杨秀莲拉着妹妹的手进屋。

  在这山村里,自然指望不上火柴,还是用老式火镰。

  好在对于张海山来说,这已经足够现代化了。

  毕竟他在执行维和任务的时候,有时候都得钻木取火。

  用火石用力敲击火镰,火星子溅落在引火草上。

  火光终于燃起,驱散了屋子里的寒冷。

  坐在马扎上,张海山往灶台里添柴。

  同时搜刮着原主的记忆,家里一点粮食都没了。

  摸了把头发,他起身:“秀莲,你们把里屋的门锁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去哪儿?”两个女人赶紧从炕上跳下来,神色紧张地望着他。

  张海山是她们现在唯一的希望。

  是活下去的希望!

  “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张海山拿起柴刀,“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说完他就出去,把木头门关好。

  杨秀莲和杨彩霞对视了一眼,也只好在里面把门栓插上。

  “姐夫,你可早点回来。”杨秀莲隔着门,声音颤巍巍的。

  张海山心中一阵酸楚:“好,你放心吧。”

  他快步跑进山里。

  夜晚的大山总是阴森森的,时不时传来猫头鹰的怪叫声。

  但对于张海山来说,这里简直就跟回家没什么两样。

  作为维和部队的一员,在丛林里生存可是基本功。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低矮的灌木丛。

  借着月光,他眯着眼睛仔细找了一圈,果然看到几只麻雀蹲在树枝上。

  这个时期,麻雀还是四害之一,数量多的离谱。

  现在他手上也没有什么工具,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抓到的优质食物来源。

  猫着腰,然后缓缓靠近。

  几只麻雀立刻睁开眼,小爪子往旁边挪动,翅膀轻轻扑动,随时准备飞走。

  但这玩意儿入了夜之后,视力差的离谱。

  如果有手电的话,只要一照在它身上就会一动不动。

  张海山看准机会,手如闪电,嗖的一声便捏住了一只。

  旁边的麻雀受惊,扑棱着翅膀起飞。

  但周围都是浓密的树枝,原本是麻雀的庇护所,现在却成了牢笼。

  不少麻雀直接撞在上面,惊慌乱飞。

  张海山冲上去,抓住一只就直接捏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弄了二十多只。

  看着战利品,他咧着嘴笑了笑。

  回家敲开门,杨秀莲上下打量着他:“姐夫,你该不会是找别人借粮了吧?”

  “要不然我们也嫁人去吧,姐夫你为我们已经付出太多了。”杨彩霞靠在门框上,有些心酸地咬着嘴唇。

  “二姐,姐夫上次为了给溪溪过生日,借了点棒子面,却帮人家干了四天活呢!”

  杨秀莲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助地看着张海山。

  后者却嘿嘿一笑,拿出了那二十多只麻雀。

  杨秀莲瞪大眼睛,惊喜莫名。

  “嘘!”张海山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先别说。

  她点了点头,抱着膝盖蹲在旁边。

  张海山熟络的拔掉羽毛,把麻雀浸在水里,把内脏清理干净。

  然后取了几只扔到炭火灰里。

  剩下的则直接丢进锅里炖煮。

  不到几分钟的功夫,一阵肉香味飘出。

  杨秀莲眼巴巴的看着,止不住地咽口水。

  这些年她别说吃肉了,粮食都没有吃过多少。

  炕上,杨彩霞噌的一声坐起来,鼻子飞快地嗅了嗅:“什么味儿?!”

  “小妹,”她摇晃着杨溪溪,“你快起来,我好像出幻觉了,闻见肉香味儿了。”

  揉了揉眼睛,杨溪溪嘟着小嘴,突然也满眼放光:“就是肉香味!”

  两人跳下炕,跑到灶台这间屋,眼睛瞪的老大。

  张海山用木棍穿起一只烤鸟,在她们面前晃了晃。

  “小妹,想不想吃肉?”

  “我要!”小家伙张着手直接扑过来。

  “慢点,我给你撕开,烫!”张海山笑呵呵地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