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淑芬的为人准则一向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别人什么态度对她,她就什么态度还回去。

  因此,她也语气不佳的质问林梅珍。

  “为啥买肉要给我儿子吃?你没看见我长嘴巴了啊?”

  林梅珍睁大眼,娓娓道来。

  “你姓贾是吧?贾妹子,姐得说你几句,自古以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咱俩都是老寡妇,现在肯定是以子为贵,所以得围着儿子转啊,像是染头发啊,吃独食啊,这种事千万不能有。”

  她看一眼贾淑芬怀里‘噢噢’叫的小玉,轻扯下唇。

  “你抱的是你孙女吧?瞧这胖乎的,肯定吃奶粉了,其实吃玉米糊糊就成,奶粉钱省下来给她爸爸花嘛,她爸爸才是你们家的天!”

  ……

  真是好久没碰到这种没进化的老古板了。

  贾淑芬气急反笑,她顺着对方话接。

  “行,以后有点肉我就留给他,有点棉花我就盖他身上,回头出门我把他顶肩膀上,省得他迈腿费劲。”

  林梅珍觉得有点奇怪,但一时说不出哪里奇怪。

  她讪笑,“妹子,你真幽默。”

  贾淑芬翻个白眼,“那可不,不幽默能和你这个笑话瞎逼逼。”

  林梅珍还想再说点什么,贾淑芬抱着小玉扭头就走。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和这脑子不清醒的老娘们,聊不到一起!

  ——

  另一边。

  麓城。

  温宁带着两儿子,扛着一包物资,先就近去中医馆,问他们收不收蛇脱、知了壳、刺猬皮。

  他们倒是收,但给出的价钱并不高。

  大毛买下蛇脱和刺猬皮,还和严刚借了点钱。

  要是卖给中医馆就挣不着啥利润。

  于是温宁又带孩子去中医院的药房问,值班护士点头,“你们去那边验货。”

  专门负责收药材的医生用小称称重,再在计算器上扒拉,最后报钱。

  “蝉脱一斤七毛,这一袋有四斤半,三块一毛五。”

  “蛇脱五块五,刺猬皮十二块,给你们凑个整,二十块六毛。”

  从中医院出来,二毛数着手指头帮哥哥算钱。

  “哥,我知道你和爸爸借了七块钱付刺猬皮和蛇脱的尾款,那你挣了十三块六毛啊!”

  他一脸震惊,又心痛,他错过了发财的好机会!

  温宁不嫌事大的提醒,“你大哥还有小篮筐没卖。”

  于是三人又去市场支个小摊卖小篮筐,五毛一个。

  刚卖出两个,就有熟人来了,是刘威。

  他身边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短发女孩,直接拿起小篮筐看,夸。

  “这个好可爱。”

  二毛极其兴奋的打招呼,“牛叔!好久不见!新年好!你相亲咧?姐姐好!”

  短发女孩捂着嘴笑,娇俏可人。

  刘威:“……”一时竟不知该吐槽什么。

  他抹一把脸,再次强调,“我叫刘威!二毛,大毛,温姐,你们卖这个啊?”

  温宁笑着点头,“恩,喜欢的话送你们几个,随便选。”

  短发女孩可能以为温宁三人是刘威家亲戚,想照顾生意,她大方道,“姐,我全要了,多少钱?”

  “八个,五毛一个,四块钱!”大毛一点不客气,还冲刘威伸出小手。

  “刘叔,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刘威利索给钱,随后和短发女孩说一声,拉着温宁到边上说话。

  “温姐,过年前两天我拉到一单西服的大生意,然后人家急需春装和夏装,咱得赶紧了。”

  温宁点头,“行,明天我去厂里,咱们合计合计。”

  “行。”

  她又笑着提醒,“好好约会,争取让我今年喝上你的喜酒。”

  刘威不好意思的挠头,害羞得耳朵都红了。

  温宁一家三口和刘威道别后,去添置些必备用品,买两根排骨,两斤五花肉就骑自行车回家。

  路上。

  大毛算钱,“十八块六毛,我挣了十五个一块二。”

  二毛炸了,他扑上哥哥的背,“跟你们有脑子的人拼啦!”

  “松手,”大毛逗弟弟,“松开我给你一毛。”

  “一毛就想打发我……”

  “五毛。”

  “不够!”

  “那一块。”

  “勉强行吧,再多点就更好了。”

  “你去找个地躺着睡觉,梦里来钱比较快。”

  哥俩一路顽皮,温宁跟在身后,看着他俩背影,忍不住勾起嘴角。

  虽然现在家里不缺钱了,但孩子自己有想法,在不危害安全的情况下,他们想做点小生意,她都是赞同的。

  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孩子们只有经历得多,见识得多,日后才能面对狂风暴雨。

  一家子在家吃完午饭。

  随后,严刚去借车,载着温宁和孩子们去麓城隔壁的蓉城食品厂家属楼,给温宁奶奶拜年。

  温宁奶奶叫郑永英,先嫁温宁爷爷生下温宁爸爸。

  温宁爷爷早逝,她就带着温宁爸爸改嫁,和后来的丈夫生下一儿一女。

  重组家庭,温宁爸爸是最吃亏的,好在他自己争气,在部队混出名堂又娶温宁妈妈,温宁妈妈可是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

  温宁童年在爸妈身边过得很幸福。

  可惜她十二岁那年,爸妈因为救险,双双意外去世,温宁被送到奶奶身边,过了六年寄人篱下的日子。

  奶奶虽好,但后爷爷、二叔、二婶都不是好相与的,温宁那六年过得很辛苦。

  当时高考取消,她后爷爷和二叔想将她随便嫁出去。

  是奶奶护着,再加上温宁自己聪明,托爸爸战友的关系,读完高中后去**大院的学校当小学老师,再和严刚认识,成家生子。

  这么些年,温宁只有逢年过节才去看奶奶,她对奶奶是充满愧疚的。

  再加上她有上辈子的记忆,记忆里,奶奶三年后去世,尸体三天才被人发现,都臭了……

  这一辈子,她定不让奶奶落到那般田地。

  温宁正思索着,二毛使劲喊她,“妈妈,咱们到了,敲门啦!”

  温宁抬起头,深吸口气,伸手,“咚咚咚!”

  之所以是她敲,是因为严刚抱着小玉,大毛和二毛手里捧着礼盒,只有她还空着一只手。

  “来了。”一卷发中年女人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