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

  围观队员们都是一惊。

  他们也不是没杀过鸡鸭,但没想到贾淑芬娇滴滴的城里媳妇儿,下起手来也是利索。

  温宁当然利索,她妈妈去世前是研究院的研究员,整天就是杀小白鼠、鲤鱼和小猪搞研究。

  温宁小时候没人带,是在研究院长大的,看也看会了。

  此时,温宁仔细查看被开膛剖腹的母鸡,从中捏出表面毛毛的颗状物,放在眼前。

  贾淑芬凑上前,一眼认出,“这是玉米,发霉玉米!”

  她直起身叫嚷,“王老三你们家母鸡是喂发霉玉米喂死的!你凭啥怪老娘头上!”

  王老三不肯承认,“什么发霉玉米,我没用这个喂!对,贾淑芬,就是你用发霉玉米喂死我家母鸡的!”

  真是没完没了!

  贾淑芬挽袖子要大战一场,温宁拦住她,指着地上母鸡道。

  “婶子,我妈找你退臭蛋是今上午的事,可是你家母鸡能被发霉玉米喂死,起码已经喂超过三天了,你仔细想想,它是不是三天都没下蛋。”

  王老三脸色变幻,还真是。

  她家就两只母鸡,单独一个窝,下蛋是有数的。

  超过三天……她家喂鸡的活儿是交给孙子辈的……

  王老三正犹疑着要找自家人,还是死扒着贾淑芬不放。

  先前听见发霉玉米四个字,人群中,王老三的孙子狗剩就悄悄跑进屋。

  二毛机灵跟着他,这时正好举着一个口袋当先冲出来。

  “找到凶手了!是狗剩,他把玉米泡发芽发霉再喂鸡!”

  狗剩追着要抢回袋子,突然被说破,他面色巨变,也不抢了,扭头就逃。

  果不其然,王老三拎着棍子就冲上前,“**玩意,老娘揍死你个倒霉东西……”

  “哇!”

  狗剩被揍得嚎啕大哭,声音都快掀破屋顶。

  围观队员们都忍不住议论。

  “倒霉孩子啊,静悄悄就把家里母鸡害死了,搁我家我也揍一顿。”

  “王三婶太不讲道理了,也不查查自家人,逮着咱淑芬姨就是一顿冤枉。 ”

  “就是,咱淑芬姨最倒霉,买到臭蛋,还被冤枉害死母鸡,今儿要不是她儿媳妇,淑芬姨和王三婶家要结仇咯。”

  “可不是,淑芬姨要找三婶家麻烦吧?”

  温宁也注意着呢,要是婆婆心里过不去,要闹,她就装晕把人哄回去。

  没想到贾淑芬开心地招呼她们。

  “走走,小温,金兰,赶紧回去,你俩坐月子吹不得风啊,天黑了,要有凉风了。”

  几人往回走。

  有人忍不住,“淑芬姨脾气见好啊,都不刺头了。”

  有人真相,“她这是儿媳妇帮出头,高兴着呢,嘿,她辛苦一辈子,现在也算是享福咯。”

  可不是么。

  贾淑芬太高兴了。

  她早年守寡,独自拉扯三个儿子。

  寡妇在队里的日子不好过啊,时不时就会被人找麻烦。

  今天有队员东西丢了说是她家孩子偷的,明天有人男人没回去也来问是不是她家留下人。

  久而久之,贾淑芬就学会了骂战,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狠狠臭骂一顿,死活不认,仿佛只要她声音大她就有理一样,因此有人私底下喊她刺头。

  可今天,温宁不动声色、有理有据的帮她‘干翻’了王老三!

  真爽啊!

  回去路上,贾淑芬美滋滋夸温宁。

  “小温,孩子还是得像你这样,多读点书,多学点有用的知识,不然吵架都吵不过别人,以后你会让三妹上学吧。”

  温宁点头,“嗯,我会供她读大学。”

  贾淑芬抖抖怀里的孙女,笑出满脸褶子。

  “哟,奶抱着个大学生呢,大学生,光宗耀祖。”

  旁边二毛昂起头,骄傲道,“奶,我以后也是大学生,你不抱抱我?”

  贾淑芬说老实话,“你哥整天看书念大学还差不多,你,皮得没边了,读土地大学啊?”

  而且她老胳膊老腿的,也抱不起啊!

  二毛不服气,“男大十八变,我以后就不皮啦!”

  温宁几人都无语,顿觉二毛倒是有可能靠这机灵劲上大学。

  “走,”贾淑芬转移话题,招呼儿媳妇,“小温,金兰,我再给你们各煮两个鸡蛋,多补补脑子。”

  温宁:“……”真的要吃够了。

  落后一步的刘金兰却在庆幸:还好她听**,换孩子了,以后温宁精心培养供去上大学的,是她生下的宝贝。

  她刘金兰肚皮里生出了个大学生。

  嘿嘿。

  一群人在院子外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哭声。

  二毛窜得快,等大家走到屋门口时,他赶着一只咯咯叫的公鸡出来。

  “妈妈,**妹的脸被鸡啄了,都流血了!”

  贾淑芬动作利索的抱起地上大哭的娃。

  “哎呀,这么长一条伤口,金兰,带去拿点药吧,不然以后要留疤。”

  刘金兰从她怀里抢过孩子,用袖子随意擦掉血,又引来孩子嗷嗷痛哭。

  “拿什么药啊,没事,留疤不怕,她又不是大嫂家的三妹,活着就行了。”

  贾淑芬顿住,皱眉,“这话怎么说的,你也是,怎么就放地上了,还不关门,今天是被鸡啄,改天被狗……”

  她说不下去了。

  刘金兰却接话,“那就是她命不好!怪不了我!”

  她赶人,“行了,妈,你去给大嫂煮鸡蛋吧,我要给元宝喂奶了。”

  她的奶水不是该给**妹吃吗?

  贾淑芬还想说什么,忍住了,她气汹汹去灶房。

  温宁笑笑,回屋。

  她越来越期待刘金兰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了。

  没隔两天,温宁在屋内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痛哭声。

  她疑惑得很,刘金兰也是。

  两人站在院子里,还没出去看,就见贾淑芬恍惚着回来。

  “王老三前几天不是揍她孙子吗?她儿子今天从县城打工回来,看狗剩只能趴床上很生气,和王老三吵,吵着吵着王老三就喘不过来气,倒地死了,她家在准备办丧事了。”

  温宁一愣。

  没想到,那个胖胖的三角眼婶子没逃过这一劫。

  旁边,刘金兰倏然脱口而出,“死得好!”

  贾淑芬和温宁都看向她。

  刘金兰把头发抚到脑后,“难道不是吗?她卖臭蛋给妈,那天还冤枉妈掐死她的鸡,还说我和大嫂晦气,让赔钱,她这个人就是个祸害!死得好!”

  “哎,话是这么说。”贾淑芬深深叹气。

  “我就是觉得,她儿子这下要愧疚一辈子了。”

  上辈子愧疚一辈子的可是你!

  说到这,温宁趁机劝。

  “妈,王三婶这是急症,可能是脑出血,这种病最怕激动,前几天你不该和她吵的,不然她要是出事,你不得愧疚死,说不定后半辈子你都得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

  贾淑芬怔住,喃喃道,“是噶……我以后跟人吵架,先问问她有没有病。”

  温宁:“……”她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之前大吵一架,但乡里乡亲的,王老三办丧事,贾淑芬还是去送了个礼,帮了忙。

  也看一堆热闹。

  王老三嫁出去的两个闺女回来知晓是弟弟气死亲妈,大吵大闹。

  还有王老三的娘家人……

  总之,一团混乱,贾淑芬都回来讲给温宁听,算是打发无聊时间。

  这天,婆媳俩正叨着,院子里传来男人声音。

  “妈,妈你在哪,我和云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