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礼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下。

  凉茶入喉,稍稍平息了一些心中的燥热。

  但是仍然不够……

  他站在桌前,默默喝完了一杯又一杯凉茶……

  直到心绪完全平复,他才重新回到床榻上。

  ——

  翌日清晨。

  谢砚礼踏进主屋时,秦九微正带着孩子们吃饭。

  谢惊春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父亲,你昨晚是没睡好吗?”

  以前父亲总是清冷出尘如天上谪仙。

  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样子。

  秦九微也抬眼看向他。

  谢砚礼一袭月白长袍,身姿挺拔如松,只是那俊美的面容上,此时眼下却有一圈淡淡的乌青。

  剑眉微微蹙起,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疲惫。

  气质还是那般清冷出尘,但能明显感觉到,他昨晚没有休息好。

  秦九微其实并不在意。

  但作为妻子,她还是要象征性地关心一下。

  她声音轻柔问道:“夫君怎么没睡好,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

  谢砚礼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这句话吞了回去。

  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秦九微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略带责怪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昨晚她可是去送温暖了啊!

  其余可什么都没干。

  他没睡好,怎么着也怪不到她身上吧。

  谢砚礼敛眸,声音淡漠道:“无事,只是昨晚处理公事久了些。”

  昨晚之事,确实不怪她。

  说到底,是他自己定力不佳。

  他不曾接触任何女子,没想到,竟会让他这般不受控……

  还好,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谢砚礼早膳用得并不多,只喝了一碗瘦肉粥便匆匆出门了。

  他走后不久,谢景也放下了筷子,说要回房读书练字。

  等谢景一走,秦九微便朝旁边大口吃包子的谢惊春问道:“你二弟是不是很讨厌羊膻味?”

  谢惊春一怔,对这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我不知道,从没听二弟说起过啊。”

  谢惊春轻叹了口气,“他自小待人处事皆稳重有礼,但是很少表达真实情绪。”

  “就连我也不知道二弟究竟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身为大哥,他也很关心这个弟弟。

  但无奈谢景就是这样的性子。

  秦九微继续问道:“那你有见过你二弟吃羊肉吗?”

  谢惊春回忆一番后摇了摇头,“这个,好像,还真没见过……”

  “每天午膳和晚上都有羊肉,但是二弟从来没有吃过。”

  “原先在家中二弟用膳便不多,不知为何,来侯府后他反而用的更少了。”

  秦九微眨了眨眼睛,心里大致明白了。

  ——

  “书容,你将这两份糕点送到你主子屋中,让他休息时吃。”

  书容的目光落到面前的桌子上。

  一盘是羊奶糕,即使站在这里都能闻到浓浓的羊膻味。

  另一盘是云片糕,层层叠叠,散发着淡淡的糯米清香。

  两盘糕点都十分精致,一看就知道是极用心做的。

  书容颔首,“是,少夫人。”

  她端着木盘走出去后,小荷忍不住出声轻叹。

  “小姐,您为何不亲自去送糕点啊?”

  在私下里,小荷还是习惯唤小姐。

  秦九微敛下眸子,耐心对小荷道:“别看谢景现在对我温和有礼,但是若我去送,他可能都不会吃。”

  这样就没法知道谢景是否讨厌羊膻味了。

  看到自家小姐这般小心筹谋,小荷轻叹了一声,心中忍不住酸涩。

  秦九微揉了揉小荷的脑袋,傻孩子,宫里的事情可比如今复杂得多了。

  过了一个时辰,书容回到主屋。

  “怎么样?”秦九微放下茶盏,出声问道。

  书容眉头微皱,“少夫人,奴婢送羊奶糕时,景少爷没说什么,奴婢放在他的书桌上后便退了下去。”

  “但刚才奴婢去看时,发现景少爷不仅一口没动羊奶糕,位置也从书桌上挪到屋子正中的小方桌上了。”

  “云片糕倒是吃了两块,但也不多。”

  秦九微闻言,紧紧抿了下唇。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谢景厌恶羊膻味。

  但侯府午膳和晚膳多有羊肉,谢景因此胃口不佳,每次用膳都吃得不多。

  秦九微思忖着,心下也有了主意。

  ——

  谢砚礼今日没有晚归,在晚膳之前便回来了。

  一家子齐齐整整地坐在主屋吃饭。

  谢珏扒着小碗,大口喝着粥。

  老夫人见状,很是惊讶道:“这孩子今晚胃口竟然这般好?”

  秦九微弯唇:“今天下午他还多喝了半碗银耳羹呢。”

  “银耳羹?他个小孩儿怎么能喝半碗银耳羹呢?”

  侯夫人眉头紧紧皱起,声量不由提高。

  “九微,珏哥儿他脾胃不好,每次腹泻都味道冲天,你怎么能让他吃银耳羹呢,这次暂且原谅你。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了!”

  秦九微闻言冷笑,她们果然知道谢珏脾胃不好。

  但却从没想过去管,而是任由谢珏难受,全然当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