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从自己身旁经过,必定是有明确的触碰或感知的。

  她刚刚跑过来的时候虽然看不清楚路,但能确定的是,刚刚自己身旁并没有人匆忙经过。

  说明他们应该是跑向了与他来时相反的方向。

  她跑过来的那节车厢是四号,她们应该是往五号六号跑了。

  季行之还在原地看管张顺,林静宜生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遮遮掩掩的压低帽檐,一边咳嗽着一边装作普通乘客绕到了五号车厢。

  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跑,林静宜终于听见了一道女声。

  她好像在骂什么人。

  林静宜只觉心头一跳,不免停住了匆忙的脚步。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林静宜试探的又往前走了几步,遮遮掩掩的躲在座位后面,透过缝隙往前看。

  虽然看不清具体面容,但那身形,那与林卿云十分相似的侧脸轮廓,让她越看越觉得心惊。

  竟然是林初禾!

  这次军方派来的人竟然是她!

  还真是冤家路窄。

  林静宜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和林初禾也算“交手”多次,几乎从来没从林初禾手上讨到过什么便宜。

  她在部队这边潜伏这么久,对林初禾也算有一些了解。

  这女人,不光嘴巴厉害,脑子灵活,更是十项全能,特种部队战斗班的好像男兵都比不过她。

  林静宜对自己的实力清楚的很。

  她如果这么赤手空拳的跑过去,不光帮不到什么忙,可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摁在地上摩擦了。

  这已经到了她能力的极限了。

  林静宜“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内心挣扎犹豫了一下。

  林初禾和季行之、凌东既然都已经来了,说明这次部队对这个任务十分重视,陆衍川说不定也已经来了。

  张岳铭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她再跑过去只能是自投罗网,被人家一网打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现在回去,最多是被组织骂一通,但主要责任也怪不到她身上,她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跑,是眼下唯一的方案。

  林静宜迅速说服了自己,看林初禾似乎没注意自己这边,立刻从座椅后面闪身出去,飞快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跑。

  然而她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这节车厢因为浓烟四溢,加上林初禾刚刚追着人进来,乘客们都吓得四散逃窜,早已经跑到别的车厢去了。

  此刻,这节车厢里空荡荡的,即便隔着烟雾,林初禾还是迅速察觉到前方不远处有人影闪过。

  并且的人似乎是在躲她。

  林初禾眼底利光一闪,追过去的同时,顺脚把挣扎着想坐起来报复的宋世佑又一脚踹倒,而后迅速加快步伐。

  等林静宜听到身后动静,意识到自己快要被追上的时候,已经晚了。

  林初禾不费吹灰之力追上了她,一只手直接抓住她的肩膀,往后猛的一带。

  林静宜瞬间慌了,拼了命的挣扎,同时迅速看向四周。

  右手边座椅上被人遗落的一瓶酒瞬间吸引了她的视线。

  林静宜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情急之下,一把捞起那酒瓶,卯足了力气往身后砸去。

  “**吧!”

  这一击,除了想要挣脱的渴望之外,还夹杂着林静宜过往对林初禾的怨气,可谓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然而她这全力一击,在林初禾眼里,却显得格外可笑。

  “八十岁的老太太动作都比你快一些。”

  林静宜的酒瓶子根本没来得及砸下来,就被林初禾一把钳住手腕。

  林初禾捏着她的手骨一用力,也不知究竟摁到了哪个穴位,手腕处瞬间传来一阵酸麻刺痛,仿佛被千万根针扎了一般。

  林静宜几乎瞬间失去力气,手指一松,那瓶酒“啪”的一声,脱手直直砸在地上。

  林静宜瞪大了眼睛,几乎瞬间意识到,自己今天大概是没办法逃脱了。

  可她还是觉得不甘心。

  明明就差一点就能逃脱的……

  这次如果真的被抓住,就意味着她以后再也没办法替组织完成任务,也不可能再见到亲生妈妈了。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为组织秘密效力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的辛苦,就是为了见到妈妈。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抓住,她还不知道妈妈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林静宜几乎本能的疯狂挣扎,大声嘶吼,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放开我,放开我!你不能抓我!你凭什么抓我!”

  林初禾面无表情,拽着他的胳膊,直接将人摁在座椅上反扣住手。

  她身上的手铐刚刚给张顺用掉了,此刻身上没有多余的手铐,干脆一把扯过旁边乘客遗落下来的尼龙红绳,三下五除二将林静宜绑住。

  “凭什么抓你?就凭你是卖国贼,就凭你刚刚帮助敌特接头。”

  “卖国贼”这三个字砸下来,几乎让林静宜绝望。

  这一刻,无数种情绪在心里翻涌,林静宜近乎疯狂。

  “你明明应该也过着见不到亲生母亲,每天在痛苦里挣扎的生活,你明明应该活得比我更差的!”

  “凭什么,凭什么你的人生就能这么一路顺利,想进部队就进部队,想学医就学医,还有这么多厉害的人帮你,扶助你,凭什么!”

  “你明明应该是和我一样,是生长在烂泥潭里永远见不得光的人才对!”

  林初禾冷冷的俯视她。

  “原来你也知道,你过去的这些年人生,是见不得光的。”

  “你不是没有重见光明的机会,机会一直都在你自己手边,是你自己没用它罢了,怪不得旁人。”

  林静宜闻言沉默了两秒,而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迅速颓靡下去,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只剩下哭了。

  另一边,陆衍川刚刚被林初禾推了一把,猛的快了几分,立刻伸出手试图去抓张岳铭。

  然而张岳铭动作实在太快,陆衍川伸手的时候,他已经抓着窗框,站在了窗框上。

  然而火车还在持续行驶着,底下实在没有落脚点。

  现在跳下去,陆衍川势必也会跟着一起跳下去。

  外面是一片平原,毫无遮蔽之处,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