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低调地藏于宾客之中,目光却不是落在新郎和新娘身上。

  而是,落在其中一位伴娘身上。

  这个位置离前面还是有些距离的。

  但并不影响男人看清林与溪和江南对话的内容。

  来人正是之前特地去一趟檀园和虞归晚见面的牧云归。

  他在林与溪和江南领证的第一时间便得知消息了。

  也知道林与溪是因为江南知道他去了檀园而有所不安,才会决定提前跟江南领了证。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牧云归便让自己放纵地醉了几天。

  他日夜都在借着酒醉,试图沉浸在曾经他们在一起过的那段短短的时日里。

  明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却始终不愿意醒来。

  就算酒醒,也毫不犹豫地再次将自己灌醉。

  一遍遍地……清醒地沉沦其中。

  直到,婚礼的前一天。

  牧云归这才放下酒瓶,洗掉身上的酒气,换了身衣服,来到了婚礼的现场。

  虞归晚还特地给他也留了一张请柬,似乎也并不担心他会不会在婚礼上做些什么。

  但他还是来了。

  牧云归确实不会再妄想做些什么。

  他只是想来看看,这场婚礼到底是什么样的。

  也想亲眼见一下,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

  就在这一刻,牧云归才终于死心了。

  江南和他真的不一样。

  也难怪林与溪这么快就会爱上他。

  牧云归无声轻笑了下,目光穿过人群,定定地看着两人。

  挺好的。

  只要她幸福,一切就真的挺好的。

  最后,他的目光深深地在林与溪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后,便收回了视线,缓缓地转过身,一步步地走出了婚礼仪式现场。

  在众人欢呼祝福声中,唯独只有一人,怅然若失地离开了。

  林与溪弯了弯唇,看着江南给她擦干泪痕,也不嫌弃擦过泪水的手帕,仔细地叠好又放回西装口袋里。

  生怕下一次她要是再哭,也能拿出来给她擦泪。

  她神色微顿,偏眸看了眼大门的方向。

  那里早就没有那人的身影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历练,一起经历生死。

  曾经的她是那么的爱他,自然对他的一切很熟悉。

  这不是因为还爱,而是这种熟悉已经是经过岁月的沉淀刻在了骨子里。

  就算爱意消退,但这种熟悉依旧还在。

  所以,在牧云归进来,第一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林与溪便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了。

  只是,她一直没有回头,也没有打算看他一眼。

  直至他离开后。

  牧云归也不会知道,更不必知道。

  两人的爱恨纠葛,早就该随着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的骨血流尽而消散。

  只是现在晚了一点而已。

  ……

  另一边。

  祝辞和祝愿两人也坐在靠后的位置。

  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祝愿如今身体已经康复,但依旧有些虚弱,脸色也还算红润,细软的长发被编了起来,垂落在一侧的肩前。

  手上也戴着那朵手腕花。

  她高兴地鼓着掌,但在看向身旁的男人时,眼神却夹杂着几分心疼。

  “哥哥。”祝愿轻声地喊了句。

  祝辞回过神来,偏眸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温柔,“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很难过?”

  祝愿从小就和祝辞相依为命,对彼此自然是很熟悉。

  她看得出来,祝辞的不开心。

  祝辞神色一顿,目光再次看向不远处。

  女生穿着一身华丽的嫁衣,手上捧着鲜花,正要往后抛。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

  而她的脸上,眼里也全都是幸福。

  他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弧度,“不,我没有难过,我在开心。”

  开心当年那个脸上只剩下淡漠疏离,还隐隐透着一股无谓生死的沉寂的女生,终于找到了能让她对这个世界再次充满了希望的人。

  祝愿年纪还小,对大人的感情不算很了解。

  她知道祝辞明明很喜欢虞归晚。

  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却选择了成全。

  甚至,连自己的喜欢都未曾告知于她。

  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将这份喜欢深藏于心。

  难道喜欢一个人不应该要告诉对方吗?

  祝辞只是告诉她,“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喜欢让对方感到压力,两情相悦是世间难求,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就好像是江聿怀。

  他对虞归晚的爱,从来都不是将她困于自己的爱里。

  而是让她更加有勇气和力量去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才是真正的爱。

  祝愿不懂,只是觉得可惜。

  但她知道,祝辞既然选择这么做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爱一个人,真的很难吗?

  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到自己爱,又爱自己的那个人?

  ……

  这边。

  虞归晚看了眼被随意扔在一旁的天价婚纱,身上早就换上了轻便的礼服,但妆容依旧没有卸掉,还是那么的惊艳动人。

  她有些无奈地看向男人,“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刚才仪式结束后,江聿怀就将她带来房间里,换下了身上臃肿笨拙的婚纱。

  “秘密。”

  江聿怀笑了笑,只是朝她伸出手来。

  “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虞归晚没有犹豫地就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要。”

  江聿怀握紧了她的手,然后牵着她,走出了房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他们离开后没多久,秦语微和白微便来房间里找人了。

  “晚晚,你换好礼服了吗?”

  秦语微敲了下门。

  里面却没有动静。

  她拧了下眉毛,直接按下了门把手,就看到了被人丢在一旁的婚纱,白纱几乎铺满那边地板,碎钻在地上熠熠发光。

  白微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愣了下,“干妈,姐姐怎么不见了?”

  秦语微扫视了一眼,轻哼了声,“不是不见了,而是被人带走了。”

  白微懵了,“什么?谁能在这个地方将姐姐带走?”

  “你觉得呢?”

  秦语微说了一句,然后就拿出手机给江西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跟林暮笙说一声,估计待会的晚宴,不会有新郎和新**出现了。

  至于敬酒这个环节……

  除了他们几个,到底还有谁敢喝那两位敬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