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琛琛缩在温执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时琛琛就连头顶传来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可闻。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时不时从远处传来隐约的闷雷声。

  室内的温度微微偏凉,屋外的雨明明没有飘落至室内,但却偏偏有种阴郁的湿气。

  温执的眸黑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他抓着时琛琛的手进一步向前侵略,像上次一样,将手指缓慢地塞进她的指尖。

  两人再次十指交扣。

  他似乎自从上次之后,就迷恋上了这种握手的方式。

  他骨节分明的指节在她微凉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这种可以极大程度上加大两人双手接触面积的行为,总是可以很轻易地取悦到他。

  他感受着时琛琛此时在他的怀里,她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加靠近。

  不同于之前,两人是处于黑暗之中,彼此之间略带慌乱的神情,尚且可以掩藏到至暗处。

  也不同于上一次,时琛琛喝醉了,他横抱着她,而她则乖乖待在他的怀里,口中发出娇憨的呢喃。

  这次,两人在光线半明半暗间,心中关于亲情与爱情之间的界限,也在此刻——

  随着迷茫茫的雨天一起模糊。

  意识到这一点,莫名让温执的内心升起一丝火热,怀里少女安静的态度,似乎是在暗示他——

  可以进一步。

  再进一步。

  他也想,更加靠近她。

  窗外的光线被乌云遮挡了大半,明明是还没落山的时间,但是却仿佛落下了夜幕。

  暗淡的天光透过落地窗旁微微遮挡的窗纱的缝隙,洒在少女精致白皙的脸庞上,映出她眼中微微颤动的星光。

  身边残落的粉红玫瑰花瓣,似乎也在暗示着某种预示。

  温执进一步加紧自己对其的桎梏,他逐渐加大的力度,似乎丝毫不给怀里少女逃跑的机会。

  就在眸色越来越深之际,似乎在一切关系都要开始走向失控之前……

  却感受到——

  怀里的少女微微颤抖的身躯,虽然几不可闻,但是温执还是察觉到了。

  她……在害怕。

  意识到这一点的温执,在一瞬间——

  失去了自己之前升起的所有的气力。

  他怎么能够欺负怀里不知道真相的时琛琛呢,明明她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自己却拿自己已经知道的真相,去欺负还以为两人是兄妹的时琛琛。

  他当然知道,让一个人跨越亲缘的关系,破戒般走向另一个充满未知,但一定充满荆棘的路,是有多么困难。

  他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来强行想让她变得和自己一样。

  明明她,也只不过是这凡世间,最简单不过的一个小女孩。

  先不说她只是把自己当作哥哥,就算她对自己有想法,自己身为她名义上的哥哥,也不能主动将她带上歧途。

  感受着怀里微微的颤抖,温执与她十指交扣的手,最后还是像上一次那般——

  慢慢地撤了回来。

  他一点点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他看着怀里的少女依旧淡定的面庞,眼神中却隐隐藏着不安。

  要不是刚刚她无意识地颤抖,也许……

  温执最后还是决定先暂时放过她。

  他眸色微深地看着面前的少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害怕了?”

  “刚刚真的好险啊,花瓶差点砸到你了。”

  …

  时琛琛回到房间。

  脸上的怔愣还未从彻底消散而去。

  她仍能记得,最后温执在她耳边的响起的嗓音。

  以及他深如暗夜的眼眸。

  他在放开她之后,从容地拿起一旁放置地砖上的花瓶。

  在磕撞之间,发出清脆“叮”声,声音短暂而尖锐。

  一瞬间,将两人从旖旎暧昧的氛围抽离出来。

  时琛琛顿时悬在喉咙口的心跳,才渐渐地放回到了肚子里。

  她看着温执松开他之后,依旧平淡如墨的眼神,她才稍微安心了些。

  虽然她心里已经感到有些许的不对劲,但她还是想了不少理由来替温执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

  也许,可能是怕自己被花瓶砸到,所以才会抱住自己,来安慰自己。

  毕竟刚刚花瓶可是差点砸到自己的头上,幸好温执的反应速度快,这才拿住了花瓶。

  想到这里,时琛琛一阵后怕。

  她都忘记了,刚刚自己可是差点被花瓶砸破了脑袋,那个花瓶的份量可不轻。

  从不矮的柜子上掉落下来,如果真的砸到自己的脑袋,那后果想想就不堪设想。

  而且她明天可就要参加期中考试了,她为这个考试准备了那么久,要是在考试前一天突然受伤从而无法参加。

  她真的会很无语。

  说起来,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出去是想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的。

  结果被温执一打搅,不仅让她的思绪产生些许混乱,而且……

  还没吃上饭!

  时琛琛接着起身,但这次她小心翼翼地推**门,看到客厅仍旧是一片昏暗。

  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对面温执的房门,底下的缝隙也没有一丝光亮。

  似乎是他刚刚出门了。

  时琛琛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点害怕和温执单独相处。

  总是给她一种心里莫名的不适感,就像是自己开着疾驰的赛车,开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中,时时刻刻都处在掉落深渊的边缘。

  那是一种对于未知风险的恐惧。

  在发现外面没有一个人之后,时琛琛扒在门上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她推**门,走到房间。

  原本满是花瓣的地板,此时也被温执整理得一干二净。

  而花瓶也被他妥善地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不再放到之前的位置。

  柜子上,现在就只孤零零剩下了两人的合照。

  时琛琛的眸色微微一深,她再次拿起两人的合照。

  她还记得,这张照片是在她生病之后的华灯节拍的,当时两人的关系虽然还略有生疏,但已然比刚见面的时候好多了。

  温执不同于以往只是流露于表面的关心,不知不觉,两人不知道从何起,开始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兄妹。

  这时候,她才暴露了自己真实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