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里暗里听都不对味。

  偏偏荀济明犹如被塞了黄连的哑巴一样。

  慕容怀没打算今日就要驱使荀济明一二,话锋骤然一转,倒是点了点奉天府府尹监流放一事。

  “刑府上下流放瘴南两千里,此生不得回京,后代一律除名......这一判,荀大人可有看法。”

  荀济明噤声摇头,就见慕容怀神色冷得吓人。

  “其余几家都是抄斩,圣上可不会对刑府偏偏多几分仁慈。”

  “您的意思是?”

  “奉天府府尹监刑,到了瘴南,刑府上下即刻坑杀焚尸三日,骨灰会混着泥土,沿途一路再撒回来。”

  话音落,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

  荀济明哆嗦着打了个冷颤,浑身僵硬在原地。

  巨响过后的烟花自夜空上方洒下,星火点点美艳璀璨。

  可转瞬即逝过后,是骇人的寂静和犹如张着大嘴欲要吞噬一切的黑暗。

  江清月发现了游廊尽头的荀老夫人,回过头与云苓耳语一番,而后云苓就将荀老夫人请了过来。

  江清月起身落座廊下中央的木桌前,给荀老夫人把了把脉,随后提笔写起了方子。

  小阿源举着糖葫芦在一旁踮脚扒着桌子,另一边的荀老夫人则面带慈笑地说着什么。

  江清月一边落笔,又偶有抬头神色轻松地宽慰了荀老夫人几句,然后继续低头写方子。

  慕容怀侧目望着这幅画面,唇边的笑意更甚。

  “荀老大人倒是可以琢磨琢磨,猜这斩草除根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荀济明自然明白,慕容怀这是在送人情。

  那张药方是第一面人情,提醒他此时断然无法全身而退是第二面人情。

  而此时响在耳边的一个名讳,便是第三面人情。

  四皇子慕容晟今日能将本是他麾下的刑府如此挫骨扬灰,那明**荀府等人只怕前脚刚出了京城,后脚就要魂飞魄散了。

  荀济明重重叹下口气,心中悲愤,却也无力再挺直腰板。

  本以为能先一步干净利落地抽身,谁曾想这朝堂只要迈入,便已经牵连着家人一只脚进了阎罗殿。

  “那九皇子殿下今日,究竟是因何登门?”

  慕容怀收回视线浅声笑道:“是阿月说,想来您府上吃饺子。”

  荀济明苦笑一声,心中明了了。

  所以今日来吓唬他,全是那小丫头的点子,九皇子这他也休想再撬出半点话头了。

  两人踱回游廊中央,荀济明朝一旁的儿媳去了个眼神,小阿源便被哄着抱走了。

  荀老夫人身旁的侍女接过药方,江清月又笑着宽慰了两句,片刻后游廊下便冷冷清清的只余三人。

  慕容怀抬手探入江清月的袖口,攥着不过是写了会儿字便冰凉的小手,神色显露出不悦。

  荀济明在一旁打眼瞧着,委实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俩人究竟知不知道何为男女大防?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荀济明嘴里嗡嗡着,不知怎么就给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江清月听得一清二楚,脸上不自然了些,一把将手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