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过后。

  锦瑟累得全身发软,意识却清醒了不少。

  这堪称完美的物件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她披上衣裳,狐疑地打量眼前隐忍着怒气的男人。

  犹豫了一刻,她抬手在男人耳下的脸颊边缘摩挲了几下,果然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男人的本来面容露出来,绝美无双,却又带着两日前才见过的熟悉感。

  大司马顾九霄?那个活阎王!

  锦瑟腿一软,手比脑子快的扯了棉被啪的盖在顾九霄脸上,随即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临出房门前,她没忘快速拔掉了辰五身上的银针。

  望着那抹溜之大吉的背影。

  辰五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恶了!”

  顾九霄一把揭开盖在头上的棉被,暴怒的跳下床。

  辰五回过神来,发现他家主子竟然能自如活动了。

  “主子,你身上的毒……”

  辰五原本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可这时却是心中一喜。

  顾九霄也是一愣,这才惊觉身上无比的轻松,先前的病痛竟然消失了。

  这个女人居然能压制他身上的毒?

  *

  锦瑟几乎是撒丫子狂奔,逃离了那个房间。

  此时,外面火势已经越来越大。

  客栈的楼梯已经着火了,二楼很快就会塌下来。

  “快快快,打水,救火呀!”

  “救火!大家快救火!”

  人们一边拼命地打水扑火,一边大声呼救。

  求救声、哭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越来越多的人赶来救火,然而一桶桶的水泼上去,却只是杯水车薪。

  看着漫天的大火染红了半个天际,众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无力……

  锦瑟随着人群跑到空旷的街上,在那里看到了春桃,以及其他许府的人。

  春桃被两个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赖嬷嬷呢?她怎么没有跑出来?”

  春桃焦急不已,急声询问。

  有小厮回道:“不好!没人见到赖嬷嬷,她就可能还在里面!”

  几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变。

  这么大的火势,要是还在里面的话,那还能有活路吗?

  春桃眉头一紧,目光忽而落在锦瑟的身上。

  “赖嬷嬷刚刚不是去找你了?怎么你出来了,她却没能跑出来?”

  “找我了吗?我怎么没有见到她?”

  锦瑟眸子微抬看着春桃,眉眼冷淡。

  “我还没有问你呢,哪有抛下主子,自己先逃的?还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喝,这就是许府的规矩?”

  好一张利嘴!

  春桃脸色一变。

  的确,要是在府里她敢这么非议主子,早被教引嬷嬷把脸打肿了。

  春桃虽心有不甘,但到底没敢再多嘴。

  她阴沉着脸,心道别叫她拿到这村姑的把柄,不然她一定好好挫挫这村姑的锐气,治治她身上这威风劲儿!

  客栈被烧毁,引来了驿馆的官兵。

  一直到凌晨,一场暴雨突然而至,冲天的大火才渐渐熄灭。

  官兵宣布了赖嬷嬷和王莽两人的死讯,说客栈失火后没能跑出来,连尸身都没能留下。

  春桃以及其他许府的人心情沉重,也想要赶紧回去禀报家主。

  因此,一行人冒着大雨,一路疾驰进了城。

  路上锦瑟染了风寒,临到许府门前时,突然晕了过去。

  想不到她再次归来时,竟然是直接被抬进了府。

  ***

  锦瑟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在摇晃她。

  本就迷迷糊糊,这么一摇,她再睁开眼,看到的人都带了重影。

  锦瑟揉了揉眼睛,才勉强看清人。

  面前的妇人长得和锦瑟有六七分像,正是侯夫人冯氏,她的亲生母亲。

  锦瑟再往旁一看,囚笼似的屋子里,竟站着不少人。

  眼睛死死锁在那几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上,自从重生以来,锦瑟心里的波澜和恨意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

  此刻,屋中人个个表情严肃,气氛说不出的沉闷。

  既没有喜笑颜开,也没有欢迎宽慰,更不用提对她到来全家人热切的期盼。

  “都过去一日了,还躺在床上不起来?终究是在下等人家长大的,没有规矩!”

  看锦瑟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并不应话,冯氏心中越发不满。

  见到这个亲生女儿后,她没有关怀,没有安慰,更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备。

  “若不是为了接你回府,赖嬷嬷怎会葬身火海殒了命?你可真是个扫把星!”

  冯氏像使了全部力气,抓着锦瑟胳膊的手,狠得要戳进肉里,就连声音都变了调。

  锦瑟回过神来。

  她挣开冯氏的手,朝着她冷冷一笑:“扫把星?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我若是扫把星,那你是什么?”

  冯氏顿时变了脸色,气怒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积攒了两世的怨恨与委屈,骤然随着气血上涌,锦瑟双眼通红,捏紧了拳头。

  “我千里迢迢回府,你可曾真的关心过我一句?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不是你女儿吗?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真是不懂,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

  啪地一声,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锦瑟被打得眼冒金星,倒在床上半天起不来。

  “让你忤逆,看我不打死你!”

  锦瑟戳破了“窗户纸”,冯氏像生生挨了一记猛棍。

  她又臊又气,一巴掌之后再次扬手扇了过来。

  锦瑟抬手稳稳握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朝后一推。

  冯氏连退两步,瞪着眼珠不敢置信,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锦瑟冷冷看她一眼。

  “还没告诉你们,养父跟我说过,谁敢打我,就让我动手打回去。你虽是我阿娘,但这并不代表我要任打任骂!”

  她嗓音凉凉的,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冯氏却气得连手都在抖,颤颤指着她:“孽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忤逆不孝、心肠歹毒的东西!”

  气氛骤变,一旁的许夕瑶连忙上前扶住冯氏,一贯的温柔贴心。

  “娘,有什么话好好说!妹妹她也是乍然回府不适应,您不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许夕瑶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不过很快掩下。

  “娘你对妹妹那么好,给她安排院子,又请大夫精心诊治,她并不清楚这些,所以才不领情,不是真的没良心的。”

  锦瑟用舌尖邸了邸脸颊,被她说话跟做菜似的添油加醋,给逗笑了。

  “呵~妹妹?听说你是从善堂领回来的孩子,一个收养的假千金,凭什么做我长姐?”

  许夕瑶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