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遵旨。”

  王皇后苦兮兮接下这桩差事,心中叫苦不迭。

  好端端的一个洗尘宴,便被那禄王几句话给彻底毁了。

  “至于禄王,即刻起回府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入宫!”

  “臣弟谢皇兄恩典。”

  禄王闻言,忙跪地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不过是回府闭门思过,于他而言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更不敢再有任何怨言。

  裴元凌此番是真的动怒了。

  冷眼扫过地上跪着的一众人,他也再无宴饮的心情,索性带着楚清音大步离去。

  “臣等/臣妾等恭送陛下……”

  陆知珩微微抬头,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光晦涩不明。

  楚清音眼眸哭得通红,被裴元凌拉着匆匆离开,直至转角时才回头望去。

  水榭之中,其余人早已乱了阵脚,唯有陆知珩身姿笔直如松柏,深邃眸光中如有光亮,在水光流转间,两人四目相对。

  只一眼,楚清音便回过头去,不再回视。

  裴元凌也是气急了,直接拉着她回了行月殿,一路上宫人匆匆回避,无人敢在此时上前碰这霉头。

  这前脚踏进行月殿的门,裴元凌便再也忍不住,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陛下!”楚清音惊呼出声,慌乱间她攀上男人的脖颈,生怕摔落。

  裴元凌却是没理会她的惊呼,大步流星进了寝宫。

  候在殿内的康禄海此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见湘兰急匆匆跟在后头,便也跟了上去。

  下一秒便听见“砰”的一声,裴元凌极其大力地将寝殿大门关上。

  两人被关门扇出的罡风镇在原地,由此可见裴元凌此时是极其愤怒。

  裴元凌大步走向床榻,直接将怀中之人丢了上去,动作极其粗鲁。

  “陛下!你……”

  不等楚清音说话,便见对方整个压了上来。

  下一刻,男人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

  “唔……”

  楚清音瞪大了双眼,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他的胸膛,试图反抗这突如其来的亲昵。

  然而裴元凌却紧紧禁锢着她,不容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停下了这个带着几分凌虐的吻。

  他双手撑在楚清音两侧,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眼中燃烧着愤怒与嫉妒的火焰,“音音,你告诉朕,你和陆知珩到底有无肌肤之亲?”

  楚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陛下,嫔妾与陆大人真的是清清白白!”

  “况且嫔妾心里只有陛下一人,岂能再容其他男人?这些流言蜚语都是对嫔妾的污蔑,嫔妾好不容易回到陛下身边,怎会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委屈与无辜。

  裴元凌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一软,但仍有疑虑:“那为何禄王会在宴会上说出那样的话?这几日宫中的流言又作何解释?”

  楚清音抽泣:“嫔妾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流言,或许是嫔妾回宫,挡了某些人的路,他们想要陷害中伤嫔妾。”

  “陛下,您要相信嫔妾,嫔妾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

  裴元凌沉默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良久,他叹了口气,将楚清音轻轻地拥入怀中:“音音,你最好别骗朕。”

  “朕旁地都能纵容你,唯独此事,绝不容忍。”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摩挲着她纤细的脖子,温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与癫狂,“若让朕发现你有一丝背叛朕的迹象,朕绝对不会饶了你。”

  楚清音被他拘在怀中,久久不曾动作,心跳却如擂鼓。

  见她脸色惨白的受惊模样,裴元凌猛地回过神来。

  “音音,朕不是那个意思。”

  他将怀中人身子掰正,两人四目相对,“朕并非怀疑你对朕有所隐瞒,朕只是害怕……”

  害怕你当真不要朕了。

  瞧着她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裴元凌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说了多混账的话。

  “嫔妾知道陛下的心思……”

  楚清音撇过脸,暗自垂泪,赌气般说道:“早知今日惹陛下如此猜忌,当时嫔妾倒不如就摔死在悬崖之下,也好留个清名。”

  “说什么混账话!”

  一想到有可能再次失去她,裴元凌心口就如同刀绞一般,难以忍受。

  他抬手,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放软了语调,“朕知道错了,朕不该怀疑你。”

  楚清音不说话,眼泪却是如何也止不住。

  良久,她抬起红肿的眸子,“陛下,嫔妾累了,想独自呆会儿。”

  虽然她语气已恢复平静,眼中的失落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叫人看了心疼。

  裴元凌听出她的言中之意,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稍作思虑后,他缓缓起身:“罢了,那你好生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恭送陛下。”

  楚清音没有起身,她将头埋入被褥中,肩膀轻微颤动着,显然还是在哭。

  裴元凌本想再安慰几分,可想到她方才说的话,便又下不去手,只得独自出门去。

  康禄海和湘兰二人始终守在门口。

  方才听着屋子里的动静,俩人面面相觑,只觉着惊心动魄,此时见着裴元凌独自出来,二人忙下跪行礼,“恭送陛下。”

  裴元凌走出两步,忽地又停了下来,瞥向二人道:“照顾好你家娘娘。”

  “奴婢遵旨。”

  湘兰低声领命,直到皇帝一行离开行月殿,这才站起身来,赶忙进了屋子。

  这一入内,便见自家娘娘独自坐在梳妆镜前,背影纤细孱弱,我见犹怜。

  “娘娘,陛下他怎的走了……”

  湘兰不明所以,瞧着自家娘娘眼下这模样,除了眼眶红润,却是不见半点伤心了。

  “走便走吧。”楚清音并不做过多解释。

  那些流言定然不是今日才传出的,恐怕早就传到了他耳中,今夜只是借机发难罢了。

  那禄王恐怕也是被人当了棋子,一头撞刀口上,承了皇帝的怒火。

  楚清音将发髻上的金簪取下,繁琐发髻一一解开,只余一根桃木簪子将青丝挽起,独留几分病态的娇弱。

  “湘兰,你去替本宫办一件事。”

  这宫中对她有怨念之人颇多,但是能想到用这种龌龊手段对付她的人却是只有那几个。

  德妃礼佛从不参与这些纠纷庶务,秦妃则是不屑如此,若非王皇后亲自出手,那便是她身边之人所为。

  如今陆明珠被送回宫中闭门思过,王皇后身边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大抵只有她的那位好妹妹了。

  “你让人探探乔美人宫中的情况,我这位好妹妹想必此时已是那热锅上的蚂蚁了。”

  湘兰似是明白了什么,愕然片刻,而后愤愤咬唇,“是,奴婢这就去!”

  另一边,裴元凌一出行月殿便直奔皇后宫中,王皇后听闻圣驾来临,先是一惊,忙不迭地率领一众宫人出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