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盛苓喝下了那杯茶,傅茵面上的笑容都变得格外的真切。

  “时间差不多了,县主不如这就随我入席?”傅茵道。

  她只觉前所未有的耐心。

  盛苓的下场,配得上她的耐心。

  盛苓从善如流地起身。

  两人一起去了设宴的花厅。

  此时已经临近午时,前来赴宴的夫人小姐们,也都在王氏的招呼之下齐聚花厅。

  许氏见着盛苓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朝着她招手:“县主,这边坐。”

  盛苓笑着坐到了许氏身旁。

  王氏顺势看向傅茵,见着傅茵微微颔首,这才放下心来,扬起笑脸招呼客人们入席。

  各色美味佳肴如流水一般送上桌,温好的果酒散发着阵阵酒香,席间迅速热闹起来。

  不多时,宴席到了尾声。

  眼瞅着一直到这时,盛苓那里都毫无动静,傅茵不由暗暗着急起来,后背和额头都浸出一层薄汗,心里控制不住地涌出一股子躁意。

  “盛苓……”

  傅茵暗暗咬牙。

  就在她忍不住怀疑起那杯茶里的药是不是失效了时,便见着盛苓双颊酡红地站起身,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傅茵连忙起身迎上去:“县主这是醉了?我送县主去客房休息……”

  她想去搀盛苓的胳膊,却被凌霜和凌雪隔开了。

  傅茵面上一僵,却也知道此时不宜节外生枝,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在前面领路。

  到了客房,凌霜和凌雪扶着盛苓躺在床上。

  凌霜看了凌雪一眼:“我去取主子换洗的衣裳,你在这里守着主子,定要寸步不离,知道了吗?”

  凌雪点头。

  傅茵心中一喜,她正想着要如何将盛苓的两个丫鬟支走呢,凌霜就自己离开了,还剩下一个凌雪……

  “县主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姑娘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厨房,给县主端一碗醒酒汤?”傅茵问。

  凌雪迟疑:“可县主这里……”

  “无妨,厨房离这里不远,很快就能回来了。”傅茵道。

  凌雪想了想,便也就点了头,随着傅茵一起离开。

  房门打开,又合上。

  原本躺在床上陷入熟睡的盛苓,睁开眼睛,笑了笑。

  ……

  傅茵看着晕倒的凌霜和凌雪,冷笑一声,“好好看着她们!”

  然后走出了屋子。

  她本该回到宴席上去的,却忍不住来到了方才盛苓休息的客房外。

  此时,屋里已经有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响动。

  傅茵攥紧了手中的丝帕。

  她的表情很是狰狞。

  她想冲进去将林景瑞和盛苓拉扯开来,再狠狠给盛苓一巴掌,怒斥她一声“**人”。

  可最终,她也只是咬着牙转身。

  也不知是不是听久了暧昧的声音,傅茵只觉浑身燥热难当,只走了几步便觉双腿发软,若不是一只手及时撑在了墙上,怕是要就此跌落在地。

  傅茵悚然一惊。

  不对!

  这不对!

  出于对危险的直觉,傅茵重重在舌尖上咬了一下,借着痛意带来的短暂清醒,想要迅速离开这里。

  但……

  “吱呀!”

  旁边的一间客房突然被人自内打开,一双手拦腰搂向傅茵纤细的腰肢,将她往屋里带去……

  傅茵再清醒过来,已经是许久之后了。

  身体的异样,以及渐渐回笼的记忆,带来的巨大的羞耻与愤怒,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若不是尚存一丝理智,傅茵只怕便要不管不顾的尖叫出声。

  她的双眼犹如利刃,直直地刺向仍趴在她身上的男人。

  “滚下去!”傅茵怒声斥道。

  当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正在兴头上的男人一愣,“夫人,不是您让我……”

  随后,在傅茵那怨毒狠戾的目光下打了个寒噤,连滚带爬的翻身跪到了地上。

  傅茵双手紧紧攥成拳。

  她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让自己没有将那刻骨的恨意宣泄出来。

  她后悔了!

  后悔不该因为算计盛苓的事不光彩,就将丫鬟都屏退了,若是她的身边带着人,又岂会遭遇这样的事!

  若是被林景瑞知道……

  傅茵不敢想这个可能。

  好半晌,她才压下心中的怨毒,捡起散乱的衣裳,因为双手一直在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衣裳穿好。

  突逢变故,她的思绪还有些混乱,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发现,看似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男人,悄悄将她遗漏在地上的一件小衣团成小团,捏在了手心。

  穿好衣裳,傅茵逐渐冷静下来。

  她看向男人:“你是张嬷嬷的儿子?”

  男人,也就是张嬷嬷的儿子刘福贵,此时也察觉出不对了。

  他之所以这么大的胆子,敢混进将军府的内宅,是因为他收到了张嬷嬷递来的消息,说是将军要纳妾,夫人不忿之下欲报复将军,要找个男人给将军戴顶绿帽子,事后还会给一大笔银子。

  这样的说法其实满是漏洞,但刘福贵最近手气背,输了一大笔银子不说,还被赌坊催债的人逼得快要走投无路了,若是再不能把赌债还上,他的这条小命只怕都难保。

  如此情况下,哪怕这个消息再怎么不合理,为了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刘福贵也不惜一试。

  没想到,还真的让他……

  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刘福贵心中一荡。

  但他很快就在傅茵那如利刃般的目光逼视下清醒过来。

  “回夫人的话,小人刘福贵,张嬷嬷是小人的母亲。”刘福贵小心翼翼地道,“夫人,今日之事,小的……”

  “闭嘴!”傅茵厉声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记清楚了吗?”

  刘福贵心中一凛,死死低着头:“小人记清楚了。”

  傅茵深吸一口气,眼里闪动着狠辣的光芒。

  今日不方便处理这下**胚子,等过了今日……

  这刘福贵,留不得!

  暂且稳住了刘福贵,傅茵拉开门走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盛苓和林景瑞所在的那间客房里仍有响动,傅茵想起那间屋子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又想想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不甘与恨意,便都朝着盛苓宣泄过去。

  盛苓!

  盛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