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快要气疯了!

  陈东海出事的那天,他就有极其不好的预感。

  这些天,他心神不宁,总觉着别人瞧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

  进号子!

  那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死的丢脸事儿!

  他真是倒了霉!

  再加上,这些天他悄悄去过制衣厂,发现不少员工都在讨要工资,还有黄雨薇家纺织厂的勤务员,以及国营制衣厂的主任,全都堵在厂子门口要钱。

  他又怕又怒。

  自己是无辜的!

  被牵连的!

  果不其然。

  今天一回到家,就发现陈雪莲和陈雪梅都在,赵兰芝更是泪流满面的告诉他,要将厂子卖掉。

  什么?!

  卖制衣厂?!

  晴天霹雳!

  他不同意!一千个不同意一万个不同意!

  “妈!咱们现在啥都没了,就剩下一个制衣厂,你还要卖掉,你让咱们家以后靠什么翻身?”

  陈启明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真把厂子卖了,爸多年心血毁于一旦,那才是真的完了!”

  陈雪梅不赞同的看着他。

  “小弟,你有没有想过,不卖厂子,咱们用什么钱来救爸?”

  陈雪梅着急道:“爸现在还在江城双星派出所关着,多待一天就危险一天!你也多担心一下爸爸,只有他出来了,咱们家才有翻身的机会!”

  “担心有什么用?!”

  陈启明大喊,“他是被人针对了!都进去了,花钱就能出来吗?万一行不通,钱白白打水漂,咱们怎么办?一起喝西北风,被人笑话死吗?”

  他气得想砸东西。

  而此刻,陈雪莲和赵兰芝也被陈启明的这番话给惊得愣住了。

  “小弟,你在说什么?那是咱爸呀!”

  陈雪莲眼眶通红,“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赵兰芝深吸一口气,擦去眼泪,看着陈启明道:“启明,妈知道你心里头不快活,但是不管咋样,先把你爸救出来,他要是在里头呆着,这厂子也没用了,人先出来,其余再说,这才是最要紧的。”

  赵兰芝是从陈东海最穷的时候跟着他的。

  这些年,两人吵吵闹闹,她也知道陈东海自私自利。

  但是。

  出嫁从夫。

  她爱陈启明。

  可陈东海更重要。

  听见赵兰芝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陈启明气得猛一脚踹开了茶几,上楼去了。

  楼下。

  赵兰芝呜咽着哭了起来。

  …………

  锦绣服装铺子。

  振涛纺织厂和制衣厂来商量合同的,是黄振涛的合伙人刘秀秀和制衣厂厂长万兴科。

  这是谢昭要求的。

  两人有些忐忑,对着谢昭一直在笑。

  他们不知道谢昭究竟是为什么将自己喊过来。

  一时之间,心里头七上八下,生怕谢昭拒绝合作。

  “曾经咱们有过合作的机会,我想两位应该都知道。”

  刘秀秀点头。

  她是振涛纺织厂的另一个合伙人。

  两人一个在外头跑业务,一个在厂子里头管事儿。

  最近纺织厂出了事儿,她才急忙赶回来。

  黄振涛原本不想让她出面,可惜谢昭点明了要和她才能谈生意。

  万兴科脑门上都是汗。

  他咳嗽了两声,问道:“谢厂长,这事儿都是平马龙自作主张,我是真不知道啊!”

  万兴科说的是真话。

  销售科的事儿,基本上都是平马龙拍板之后,再让自己过目,签字敲定最终的合同就好。

  至于过程。

  他基本不多问。

  这下倒好。

  给自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我喊两位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合同,我已经列好项目和明细了,但是,得有个前提。”

  谢昭将自己写好的条款和具体合作事项明细,全都写在了纸上,推了过去。

  一条条罗列出来。

  大到布料的价格,类别,小到具体的拉链,五金,和一些责任明细。

  虽然利润被压到了最低,但是却给了两人一个活路。

  万兴科和刘秀秀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不过。

  他俩可没忘记,谢昭说得前提。

  “谢厂长!您说,前提是啥?要是能做,我指定做到!只要咱们能合作!”

  万兴科激动道。

  刘秀秀也赶紧点头,她搓了搓手,又气得骂了黄振涛几句,“这事儿,和我真的没关系,谢厂长,您不顾及我,也多顾及顾及我厂子里的几百号员工呀!”

  “我这人,记仇。”

  谢昭开门见山,“而且,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公开,如果今后合作过程中,还一直有这样的蠹虫在,我想我不能全身心和你们合作。”

  两人一顿。

  谢昭这话说得够明确了。

  万兴科猛地反应过来,“你放心!这件事不用您说,我也已经往上面打报告了,平马龙利用职权之便,收取陈东海的好处,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我保证!今后他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咱们制衣厂!”

  刘秀秀却面露艰难。

  “这厂子,我的股份占了40,黄振涛42,我虽然想把他的实权夺走,可是……”

  谢昭面露平静。

  “可是还有机会,不是吗?”

  刘秀秀愕然看他。

  “剩下的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如果能够争取到,我想这厂长的位置应该能换人了。”

  “可是这很难……”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这个做不到,我想我也不放心继续和您合作。”

  见谢昭要拒绝。

  刘秀秀脸一沉,赶紧道:“我试试!这剩下的股份全都在员工手里面,我回去搞一个动员大会,谢厂长,请你给我一个机会,等事情成了,我再来找您!”

  谢昭露出笑脸。

  “好。”

  他稍稍正色,“二位的诚意我已经看见了,那么等罢免通知一出来,咱们就开始合作事宜。”

  “否则, 一切免谈。”

  谢昭是个商人。

  但是,不代表他被利益驱使,什么亏都能咽下去。

  也算是自此之后,给湖东县所有大大小小的企业都敲响了警钟。

  想要和他谢昭合作,必须掂量再掂量。

  …………

  订单分了一部分给国营制衣厂后,谢昭身上压着的担子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就像是一直堵住的水,终于疏通,那么源头可以继续涌入,畅通无阻。

  半个月后,截止八月十五号。

  谢昭收到了全部尾款。

  倒不是他信誉好,而是经历过上辈子的毒打,他学会了拿多少钱,出多少货。

  尾款不到,他货不会发出去。

  而在展销会上第一批购买衣裳的订货商拿回去之后,市场验证下来,锦绣女装的确畅销。

  于是。

  第二批,第三批复购的订单又来了。

  一群人忙得像陀螺。

  喜宝儿乐宝儿这半个月来成长也不小。

  俩小家伙会独坐了。

  最先会坐的是喜宝儿。

  她是姐姐,虽然比乐宝儿要瘦,但是也灵活不少。

  这日,铺子里正忙,谢昭在设计新衣裳,林暮雨在翻译书本。

  两人将两个小家伙放在了竹床上,一下忙活起来,忘记给娃换尿片。

  得。

  喜宝儿先坐起来,撅着**到处拱。

  难受,呜呜。

  **脏兮兮,黏滋滋,要洗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