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弟子江湖归来,在忠远伯府故友的帮助之下,进了军营。”

  伍前锋的眸子陷入回忆,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沧桑:

  “太平盛世,军营看似平静,实则党派众多。”

  “好在原兵部尚书黄公颇有手段。”

  “将众多勋贵旧部拿捏的极好,一些见不得人的腌臜手段也拿黄公没有办法。”

  “我也是进了军营许久才知,岐王在先前是在宁国公李戬手下做事,直到七载前的寅武灭妖爆发前夕,在宁国公的安排之下,将其送往战场。”

  “立了战功回来又被李戬推荐给纪青,这才使岐王这种皇室的边缘人物进入皇城司,在京中立住了跟脚。”

  曾安民抓住一个极为敏感的信息。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伍前锋问道:

  “也就是说,岐王是宁国公的人……”

  说完,曾安民的眸子之中透着一抹精芒,他死死的看向伍前锋:

  “此等秘闻,我倒是从未听说。”

  伍前锋轻叹了一声:“军中之事以往皆是黄公秉持。”

  “宁国公与黄公关系又不太和睦……”

  “故而在黄公当职期间,宁国公做法极为收敛,以往的事情都被他有意抹除痕迹,这等秘事我也是在军中厮混了许久才偶然得知。”

  黄元皋?

  曾安民的脑海之中闪过一抹灵光乍现!

  黄元皋死在谁手中?

  东方教的细作啊!

  那东方教的习作在自己一步步查探之下,极有可能与熹妃,也就是宁国公的女儿有关!

  那么进一步推理。

  宁国公明面之上虽然放权。

  但是暗中还是把持着京中的军权,毕竟其一生征战,军中有不少人都是他的手下……

  所以与其黄元皋这个兵部尚书明争暗斗……

  亦或者黄元皋的手中有宁国公的把柄!

  所以宁国公趁着黄元皋被派往两江郡做总督时,暗中联合妖族,东方教的细作,将其给杀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

  曾安民便感觉极为合理!!

  当时推测的是因为妖族要盗勘龙图的原因,所以黄元皋这个儒修必须要死。

  但现在掌握了宁国公这个信息之后再去看的话……

  这里面有着很深的党争之影啊!

  想到这里。

  曾安民的心中便是浮现出一抹寒意来。

  这下,一切东西都变的有迹可循了。

  柳成乾那个莫名其妙的工部侍郎为何莫名其妙的跳出来为难自己父子二人?

  首先。

  因为黄元皋的案子,柳成乾此人站出来推荐白子青前往两江郡这个动作,就让曾安民怀疑其背后很有可能是宁国公。

  因为宁国公与东方教细作有“暗联”这个信息曾安民是一早就知道的。

  现在看来,已经很明确了。

  柳成乾的背后就是宁国公李戬!

  想到这里,曾安边的手轻轻一顿。

  他的眸子猛的爆发出精芒。

  任为之又为何在初进京时也为难自己父子二人?

  熹妃……宁国公!

  还有!

  岐王那鸟厮,为何也与自己父子二人那般不对付?!

  他们都像是莫名其妙突然跳出来恶心自己父子二人的一般……

  现在曾安民似寻到了真正的痕迹。

  宁国公!

  这一切的源头,都与这个宁国公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为何?

  因为自己的父亲如今是兵部尚书啊!!

  一瞬间,曾安民的脑海之中各种线索浮现而出。

  条条线索,皆都指向一个人!

  宁国公李戬!!

  党争!

  这绝对是党争!

  曾安民死死的握住拳头。

  他缓缓舒了口气。

  随后目光朝着伍前锋继续看去。

  这个信息,今天晚上回去就要告诉老爹。

  “您怎么了?”

  伍前锋看着曾安民有些发红的脸。

  他的面容带着一抹茫然。

  曾安民笑了笑摆手道:“无事,只是一些小问题。”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伍前锋眯着眼睛问道:

  “今日便先到这里吧,为师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子,朝着远处而行。

  伍前锋看着曾安民的背影。

  有些愕然。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被耳边的小二给打断了。

  “客官承惠,三十两。”

  小二笑眯眯的看着伍前锋。

  伍前锋的眸子陡然睁大,他朝着曾安民消失的背影看去:

  “刚刚那位,没有付钱??”

  “哦,那位公子说今天您请客。”

  小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伍前锋滚动了一下喉咙,他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衣囊。

  没有摸到银子。

  “这……”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尴尬:“今日出门出的太急,没有带钱,可否先赊账?我乃御刀卫……”

  “呵呵。”小二的面皮轻轻**了一下。

  他不冷不热的看着伍前锋道:“赊账也可,需拿个值钱的东西抵押此处。”

  “……”

  …………

  “驾!!”

  曾安民挥舞着手着中的马鞭,眸子里闪烁着极为骇人的精芒。

  “宁国公……”

  他的嘴唇轻轻动着。

  “李戬。”

  他来回反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

  终于,马力脚程还算不错。

  很快便回到了尚书第。

  “少爷,您回来了?”

  “嗯,我爹呢?!”

  曾安民随手将马缰递给奴仆,目光朝着齐伯的身上看去。

  眸中带着凝重。

  “老爷在书房呢。”

  “好!”

  曾安民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朝着老爹的书房方向走去。

  不多时,便已经来到老爹的院中。

  “爹!”

  曾安民想也没想,直接推开老爹的房门。

  然后他就石化在原地。

  他呆呆的张着嘴。

  “林姨娘……您……您也在哈……”

  随后,他面色突然涨红的转过头,朝着外面看去:

  “怎么也没个人拦我一下你说……”

  “这事儿闹的……”

  ……

  书房之中。

  老爹此时正揽着林姨**腰,口中还咀嚼着林姨娘那芊芊玉指递来的葡萄……

  林姨娘脸色通红。

  看到曾安民之后,林姨娘如同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红着脸便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

  老爹倒是面色无虞,他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领。

  随后冷哼一声:

  “风风火火!每日都是如此,也没个教养!”

  “成何体统?!”

  曾安民这才转过身,看到老爹之后,他顾作瞧不见林姨娘道:

  “爹,今日来寻您是有要事要跟您商量。”

  老爹淡淡的点头,随后朝着林姨娘看去道:

  “你先回房吧。”

  “是老爷。”

  林姨娘咬了咬嘴唇,一直不敢抬头看曾安民,逃一般的朝着屋外而行。

  “啪哒。”

  直到书房的门被关上。

  老爹这才缓缓开口,他坐在椅上,轻轻的扣着手中茶碗问道:

  “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曾安民的眸子变的凝重起来。

  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坐在老爹的对面,并没有先开口说自己的怀疑,而是如同商量一般先提自己的想法:

  “爹,这次征南,我想跟着去。”

  曾安民的目光朝着老爹看去。

  他实在是不想再憋着了。

  武道七品观想境卡的太久,他想在战场之上看看能不看寻个机会。

  在京中一日,他便不好突破一日。

  所以,这次南征,倒是个好的由头。

  老爹的眸子闪过一抹意外。

  他看向曾安民,面无表情的点头道:

  “可。”

  “啊?”

  曾安民没想到老爹答应的这么爽快。

  他眨了眨眼睛茫然的问道:“您不再劝劝我?”

  老爹缓缓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道:

  “今日两江郡传来的流言,你可曾听了?”

  曾安民想起那传演军之前听到的话。

  眉头皱起道:“是有听说。”

  那流言大大概意思好像是说老爹在凤起路为官多年,有意纵容妖族在凤起路。

  若不然妖族之人又岂能轻易出现在两江郡杀死黄元皋,盗走勘龙图……

  这一听就是没有丝毫根据的流言啊。

  “流言不可怕,可怕的是谁听到这流言。”

  老爹缓缓抬头,朝着曾安民看去:“岐王为何倒台忘了?”

  “不正是你我父子抓住一些莫须有的东西让其失信于陛下,致其身死?!”

  曾安民面色轻轻一变:

  “您察觉到了?”

  “嗯,近日朝中有不少官员都在明里暗里给老夫施加压力……”

  老爹的眸子变的凝重起来:“所以这留言不管是真是假,你我父子二人必须要拿出一个态度。”

  “为父不得轻易离开朝堂。”

  “所以,你便随鸳鸯军出京征妖。”

  “再加上陛下有意提拔你,此次一战而归,你以后的路子就宽敞多了。”

  “能在军中拿下些威望,还能在文官之中有大才之称……”

  也不知道曾安民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就感觉老爹的语气似有些……发酸???

  “嗯。”

  曾安民若有所思的点头。

  “方才您说有人明里暗里给您施加压力……都是谁呢?”

  曾安民试探的看着老爹问道。

  “有李党,有阉党,人太多……为父也看不太清。”

  曾仕林缓缓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曾安民:

  “怎么?莫非你知道?”

  曾安民眨了眨眼:

  “您还真说对了。”

  “不知道老爹您记不记得宁国公?”

  曾安民眯着眼睛,声音之中透着一抹凝重。

  “宁国公?”

  老爹知道,好大儿从来不无故放矢。

  他的眸子眯起,朝着曾安民看去。

  “您听我慢慢道来……”

  曾安民开始缓缓的将自己的分析,以及从伍前锋那里听来的一些暗闻。

  还有二人进京之后遇到的所有事请。

  一直到黄元皋真正的死因……

  “也许,黄公之死,有极大的可能与宁国公有关……”

  “而您又是新晋的兵部尚书……所以与宁国公有着天然的对立。”

  曾安民将所有话都说出之后。

  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

  老爹的面色也缓缓阴沉下来。

  良久之后。

  曾仕林缓缓抬头,眸中深幽无比:“李党,阉党……为父每一个人都想过……唯独没有想过宁国公李戬……”

  “此人久不在朝中,为父自进京以来甚至与他照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不曾想……”

  老爹越想,心中的冷意就越重。

  “您日理万机,难免有疏忽的地方,而且这宁国公老奸巨猾,面都未露便给你我父子二人添了如此多的麻烦……”

  曾安民的眸子也眯了起来,他的声音缓缓变冷道: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知道敌人在何处,总比死了之后才知道强。”

  “你倒是挺会说话。”

  老爹瞥了一眼曾安民。

  “嘿嘿。”

  曾安民憨憨一笑。

  “所以长公主那里你准备怎么应对?”

  曾仕林看着曾安民,眸中看不出喜怒。

  “长公主?”

  曾安民挠了挠头:“能怎么应对?羲皇图与我而言不过粪土,若有朝一日真寻到了,给她便是呗。”

  “呵!”老爹冷笑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四大天道图,每一幅都是至宝之物!”

  “您想要我给您也成。”

  曾安民掏了掏耳朵,懒洋洋的看着老爹:

  “宁国公那边你还是多注点意啊!别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为父用不着你提醒。”

  …………

  “那我该以什么身份随军出征?”

  曾安民环抱着胳膊,朝着老爹看去,语气之中带着疑惑。

  “鸳鸯军阵都出自你,你难道还想在阵中当一兵头不成?”

  老爹瞥了一眼曾安民,继续道:

  “自有老夫为你请命,做个鸳鸯军的副统领。”

  “我又不是武夫……”曾安民的语气有些弱,他看着老爹小心翼翼问道:

  “这恐怕不合礼制吧?”

  老爹冷笑一声:“鸳鸯阵乃是你创的新阵,而鸳鸯军又是新军,每块鸳鸯阵又需要配备一名儒修,以往何时有过这样的军队?”

  “多一个儒修统领难道不应该吗?”

  曾安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兵部尚书,想的就是周到啊爹!”

  “哼。”

  老爹冷哼一声,随后缓缓的吸了一口气。

  良久没有说话。

  他走到窗前,背着曾安民,声音幽然的传来:

  “遇到妖族之人,能躲在秦守诚身后就躲在他的身后。”

  “遇到江国南王的部队,能躲在长公主身后就躲在长公主身后。”

  “万事,皆以自身性命为重,懂吗?”

  曾安民对着老爹的背影,行了一个极为端庄的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

  “嗯,你回自己的院里吧。”

  “行。”

  “嗯对了,将林姨娘叫过来……你小子什么眼神?为父是让她来将桌上残骸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