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威严浩荡的笏子。

  曾安民的眸子也逐渐认真。

  “为父当年以“御”入道,凝成法相,带有儒器“笏”。”

  老爹的手指轻轻一弹。

  那枚青色的笏子便从老爹手中飘至曾安民面前。

  曾安民没有伸手,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悬浮的笏子。

  “自古以来,以“笏”为儒器的大儒不少,但前人之路皆是前人所悟,我辈儒修可以效仿,却并未有前人之悟那般浑圆如意。”

  “而小问心,便是悟得属于自己的攻伐手段,也将是独属于你,最适合你的攻伐手段。”

  老爹说到这里,面色之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下一刻。

  曾安民便看到眼前那枚笏子陡然之间青色大亮。

  闪烁着犹如皓月一般的光芒。

  “而为父当初所悟的手段……只适用于妖族。”

  曾仕林随手一挥,那枚笏子便消失不见。

  “额?”

  曾安民茫然的抬头朝着父亲看去。

  您显示您的儒器。

  不是为了要表演个大的吗?

  怎么……如此虎头蛇尾?

  “小问心所悟的手段,可以说是每个儒道修士的保命之技,不会对外宣扬。”

  老爹看到曾安民那茫然的脸色,咳嗽了一声解释道。

  曾安民瞬间明白。

  “那您也用不着连我也防着吧?”

  曾安民无语了。

  “那你别管,现在为父教你的,乃是前人所悟的儒技,也是“笏”所能用到的儒技。”

  曾仕林并不想跟好大儿说那么多,他淡淡道:

  “将你的笏子显示而出。”

  曾安民点头之后,意念轻轻一动。

  一枚金色的笏子便从识海之中抖出,出现在曾安民的手间。

  散发着一抹威严的光芒。

  纵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金色的笏子。

  老爹不免还是有些失神。

  金色。

  这是古老的传说。

  “屏息凝神,眼睛死死的盯着它,脑海之中尝试着与它沟通。”

  老爹缓缓开口。

  曾安民听到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随后目光朝着“笏”上而观。

  “仔细回味当时悟得“御”之意境的感觉。”

  老爹的声音之中带着诱导。

  曾安民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当时由【慢速顿悟】为捷径时所悟。

  脑海之中浮现出一抹明悟。

  “圣人曰,以心御己,以己御人,以人御物,以物御心。”

  老爹那浩荡的声音如同天地之间最为纯净的力量,钻入曾安民的耳朵之中。

  “以心御己……”

  “以己御人……”

  “以人御物……”

  “以物御心……”

  曾安民的心中缓缓明悟。

  似最明亮的那一瞬间。

  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恍惚之间,他隐约看见远古之时。

  一道伟岸的身躯立于山间。

  那身躯仿佛周身围绕迷雾,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但,只见那人伸手轻轻一挥。

  一道巨大的乌金之笏自其手中而出。

  “翁!!”

  下一刻。

  那巨大的乌金之笏猛的闪烁起亮光。

  一道道如同水中波纹一般的细浪朝着山间扩散而去。

  随着那些细浪的扩散。

  树动尘扬。

  整个山间妖族发不出一丝声响,便尽皆震死。

  场面诡异无比。

  陡然。

  曾安民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在这一刻闪烁出一道让人不敢直视的金色光芒。

  “这是……”

  曾安民茫然的看向老爹问道。

  老爹轻轻一笑:“这便是“御”之一道的御气之法,乃是儒圣所创。”

  “可有所得?”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认真的将手中金笏曲指一弹。

  很快,那金笏便被他弹入空中悬浮而立。

  他闭上眼睛。

  尝试去沟通那金笏。

  仿佛意念相通。

  在感受到曾安民的驱动之后。

  那金笏猛的爆发出一道光芒。

  金色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然而没过几息。

  那金色光芒便暗淡下去。

  “呵呵,不急,这儒圣的攻伐之道,为父当初也是用了整整三个多……”

  老爹脸上的笑容还未扩散便已经僵住。

  他的嘴巴都来不及合上。

  只是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曾安民此时已经睁开眼睛。

  他那双丹凤眼中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下一刻。

  金色的纹路波浪从空中那金笏之中朝着四周飘荡。

  “嗡!!”

  下一刻。

  波浪如同天地间忽然响起的狂风一般。

  所过之处皆是寂静。

  老爹的身体瞬间迸发出极为浓郁的青色光芒。

  形成一道光罩将其死死的护住。

  这才没有被金色细浪沾身。

  “嘭!!!”

  下一刻。

  被金色细浪波及到的地方皆生裂纹。

  “嗡!”

  院中的油菜花齐齐斩落,如同被切割一般。

  而院子里那株细细的桃树也被拦腰截成两半。

  一时间。

  院子里寂静无声。

  “嗡。”

  曾安民眸中的金光褪去。

  他缓缓回过神来。

  此时,他的脸上苍白,显然这一击消耗的浩然金气极为严重。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真是一滴都没有了。

  只是当他抬头看向老爹时。

  看到的却是老爹那茫然,呆滞,生无可恋的目光。

  “爹?”

  曾安民疑惑的叫了一声。

  “嗯?”

  老爹猛的回过神来,当他将目光触及到曾安民那无辜的眼神后。

  干咳一声:“咳,没事。”

  说完,他便站起身留下一句:

  ““御”道的攻伐手段你已初窥门庭,日后慢慢熟练就好,嗯……其余六艺也是一样。”

  说完便要转身朝外而行。

  “爹!”

  曾安民的眸子突然变的幽深起来,他看着院中那些被斩落的花花草草以及半截桃树,声音之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怨念:

  “孩儿只是初窥门庭便能有如此威势……当初在两江郡悬镜司门内,以您的本事,真就挡不住区区一个七品的许通??”

  寂静。

  老爹背着曾安民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

  曾安民也看不到老爹此时脸上的表情。

  “跟你说了问心之后的选择不同。”

  老爹的声音似很平静。

  但曾安民却从这平静之下听出了更多的意味。

  很复杂。

  “那也不对,除了您之外,当时在悬镜司中还有秦院长!”

  曾安民眯着眼睛:

  “难道秦院长也挡不住许通?这不合理。”

  说到这里,他猛的一震:“是了是了!您当初是两江总督!秦院长跟您又是一丘之……咳咳。”

  “秦院长又是您的心腹!”

  “当夜我暗中刺杀江王之子不在水督学院的踪迹……你应该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后来我又随手一指舆图上的地图……您还真就赶过来,并且还带着王得利……”

  说到这里,曾安民的眸子已经瞪圆:“所以那天您让我先从后门逃命全是在试探我!!”

  “然后我就真自暴了??”

  越想,曾安民就越气,他嘶声嚎叫:

  “您这是消磨我跟您那浓浓的父子之情啊!!”

  ……

  老爹半晌没有回答他。

  随后缓缓转过身,目光朝着他看了过来:

  “当初悬镜司中确有试探之意,但也没有你说的如此夸张。”

  “秦守诚那厮也的确挡不住许通。”

  “他在儒道上的选择与为父相通。”

  果然!!

  “所以你们二人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之后。

  曾安民收起了自己表演的表情。

  恢复了淡然之色。

  他死死的盯着曾仕林的眼睛:

  “既然能有更综合的路子,为何偏偏要选择那么极端的?”

  “这种极端甚至可能会遇到一些稍微不注意的危险便能丧命。”

  “您与秦院长,到底在谋划什么?”

  老爹听闻此言,眉头猛的皱起: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爹!!”曾安民猛的高声扬起。

  曾仕林身子顿住,没有回头。

  “您劝过我,不论什么时候,都要以自己的性命安全为第一要责。”

  “您能不能答应我。”

  “不管什么时候,也要以自己的性命为第一之责?”

  曾安民抿着嘴,声音有些微不可查的轻颤。

  老爹的拳头骤然握紧。

  随后又缓缓松开。

  “为父知道。”

  声音,透着一抹久违的欣慰。

  老爹说完,便迈步而行。

  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看着背影消失的老爹。

  曾安民的眉头紧紧的皱起。

  “到底还瞒着我什么事儿?”

  …………

  北地。

  寒风呼啸。

  宛如刀割。

  北茫山。

  这坐山脉是万妖山域最北的山脉。

  山脚之下,便是大圣朝的北境。

  在这临近五月的月份。

  北茫山依旧是白雪皑皑。

  从口中呼吸出的气体都会被冻成冰渣。

  绵延不绝的山道之上。

  一队人族的士兵此时正缓缓前行。

  这队士兵阵形怪异。

  两侧个头最高士兵手中各握着一根极长,又如同伞状的奇形兵刃。

  若仔细去看。

  那近两丈长的兵刃居然是用最普通的南方山竹所制。

  而在这队人马之中。

  最中心则是站着一位中间男子,那男子此时已经冻的脸色有些发青。

  鼻子刚流出来,便被空气中的寒冷凝结成冰晶。

  他这是直队伍之中唯一的儒修,七品紫府境的儒修。

  “阿啾!”

  那儒修打了个喷嚏。

  惊动了悬崖道中一直飞鸟盘旋而起。

  这队士兵的领头者突然爆喝一声:

  “凝神!有妖族小队!!”

  听闻此言,队中所有人全都死死的握着手中兵刃。

  尽管**在外的手指已经冻的没有了感觉。

  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分神。

  “嘭!!”

  “嘭!!”

  先是偶然的几声踏地之声。

  接着,便是一道道猛烈的撞击。

  不多时。

  这队士兵面前便已经出现了似同样数量的妖族小队。

  远远看去,那些妖族皆是兽头人身。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那些兽头人身的妖兵竟然连件像样的护暖之衣也不穿!

  结实的皮肤**在外。

  “嗷!!!”

  让人颤抖的兽啸之声传来。

  “啪嗒~”

  如同鹅毛一般的雪花从空中缓缓落下。

  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头上。

  寒冷的气息袭至所有人的心头。

  但依旧没有人说话。

  甚至这个时候,队伍之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腿软。

  不停的颤抖。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怕的。

  队伍之中。

  在中间的那中年儒道之人死死的抿着嘴。

  他是腿是队伍之中抖的对厉害的那个人。

  很快。

  妖族小队便极为猖狂的朝着这支队伍冲来。

  十丈。

  两丈。

  一丈。

  很快,两支队伍的前排已经近在咫尺!

  “举盾!”

  领头之人站在最后。

  他高喝一声,声音之中透着无与伦比的威势。

  前方的大盾陡然被举起。

  “嘭!!”

  妖族前排的第一轮攻击被大盾挡下。

  “嗷~!!”

  妖族第二排的妖兵们的动作极为熟练。

  还未等有人发号施令,它们便如同训练了千万边一样。

  高高跃起,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之中闪转腾挪。

  眨间便以至半空之中,朝跃过前方的人族士兵,朝着阵形中的士兵跃来。

  眼见那锋利的爪子将要冲破阵中之人的护甲。

  “狼宪手!!”

  “杀!!!”

  “杀!!!”

  “圆盾!”

  “举!!”

  这个时候,人族阵形之中的老兵才如梦初醒。

  忙不迭的举着手中的狼宪朝着空中的妖族士兵狠狠的刺去。

  “滋~”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那奇怪的兵刃牢牢的挡住高高跃起的妖族。

  它们还未落下,便已经在空中,被那狼宪轻而易举的刺破皮肤。

  搅动着它们的内脏。

  生命眨眼即逝。

  “嘭!!!”

  一个照面之间。

  妖族便已经死伤近七人。

  “杀!!!”

  已经杀红了眼的两队人马此时顾不得清点伤亡。

  在这山道之中互相猛烈的进攻。

  随着时间的过去。

  妖族小队也发现出不对。

  为何以往在这山间战斗时,那轻而易举便能将他们阵形撕碎的人类士兵。

  今日却表现的异常凶勇?

  “杀!!”

  人族的士兵却是已经杀红了眼。

  那种久久被压抑在胸腔之中的怒火今日总算是得到了释放。

  那奇怪的兵刃如同死神的镰刀。

  每一次举起,便至少有两名要妖族必死。

  人族的阵形从作战开始到结束。

  没有变过。

  长矛手。

  刀盾手。

  长盾手。

  狼宪手。

  队长。

  儒修。

  每一个人都各自拼命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如同一尊古老的机器一般,缓缓的运转。

  终于。

  “噗嗵。”

  随着最后一名妖族士兵倒在地上。

  人族的士兵这才如梦初醒。

  “这……”

  领头的队长不可置信的一遍遍清点着自己队伍中的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