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曾安民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直接压下躁动的心脏。

  眼下入京的时间太少,掌握的线索不多。

  不能仅凭这些线索就锁定长公主的目的是羲皇图。

  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去确认。

  “那不知殿下想与我怎么合作?”

  曾安民以欣赏的目光看着面前这道极为靓丽的风景。

  彼时天色近暗。

  那一排编钟映在长公主的身边。

  风起,桃花落。

  长公主轻轻侧了侧头。

  如瀑布一般的三千青丝轻轻晃动。

  她的眸中闪过一抹似笑非笑之色,润红的嘴唇轻启:

  “你想要什么?”

  曾安民眸子轻轻一亮。

  他干咳了一声,脸上变的严肃: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万民扫清朝中蛀虫,本就是份内之事,何谈什么好处?”

  说此言时,他甚至有些按捺不住胸中浩然正气。

  被春风吹乱的发丝张扬着少年人的姿态。

  “哦?”

  长公主秀眉轻挑,她看向曾安民。

  桃花般的面容刹那间绽放出笑容。

  这一瞬间,似天地之景都只能沦为陪衬。

  曾安民感觉喉咙有些干燥。

  对方那种成熟至极的容颜比那些年芳二八的少女多了太多的神秘与过往。

  让人忍不住想要对其倾诉,与其成为至交。

  这女的!怎么跟妖精似的?

  长的好看也就罢了。

  就连身材也……

  曾安民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

  对方那黑衫紧裹的凹凸有致太过饱满。

  甚至曾安民觉得,若是有人跪在地上,抬头朝上看,都不一定都看得到长公主的脸。

  只能入眼那傲然耸立的山丘。

  “话能说的好听,事也能办的利落,这样的臣子没有人不喜欢。”

  长公主却并没有直言曾安民的话,只是将话头扭向别处,身上的贵气溢出院外:

  “但做主家的,却不能装聋作哑。”

  长公主轻轻的抬起手臂,那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挑了挑。

  随着她手臂的抬起,黑色的宽袖缓缓滑落,露出玉藕一般的小臂。

  随着她这个动作做出。

  一旁的迟不凡身子更为恭敬,他缓缓弯腰,从自己怀中掏出两样东西,来到曾安民面前:

  “这枚手令可自由出入皇宫,随时前往殿下的永安宫。”

  “至于这东西……”

  迟不凡递过令牌之后,将手里另一样东西展露出来,他说这话时面容之上皆是肉疼,但也不敢多言,只是介绍道:

  “此玉佩名曰护身玉。”

  “佩戴在身上,可抵一次任何体系中四品高手的全力一击。”

  四品高手的全力一击?!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绝对是好东西!

  甚至在关键时刻能绝地翻盘的好东西!!

  很明显。

  自己极为心动。

  但是曾安民又不太好意思。

  毕竟刚刚说完那种话,现在立马就崩自己的人设?

  得想个办法,既能不崩人设,又能巧妙的将东西收下。

  曾安民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收下。”长公主眸中淡淡的朝着曾安民看去:

  “如此,才可不令臣子寒心。”

  好人啊!

  曾安民心中正愁没有台阶,长公主便给的这么及时!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面露为难的将那两样东西拿在手中:

  “如若不收,倒显得我矫情了,谢过殿下。”

  “嗯。”

  长公主轻笑一声,她将曾安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眸中露着笑意问道:

  “权辅现年几何?”

  曾安民干咳了一声:“虚岁十七。”

  “可有婚配?”

  “额……”

  曾安民眨了眨眼,抬头看向长公主那极为诱惑的眸子。

  没有。

  我看您就不错。

  当然,这话肯定只能在心里想想。

  他面露严肃:“妖族不灭,何以为家?”

  “呵呵。”听到曾安民此言,长公主也熄了心中给他说媒的念头,只是轻轻点头,目光变的严肃起来:

  “除了查清幕后那人之外,本宫这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查。”

  嗯?

  曾安民眯了眯眼睛。

  来了。

  长公主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便看她如何说接下来的话了。

  他肃穆的抬头,认真的看向长公主。

  “你倒是不必如此警惕。”

  长公主看到曾安民的眸子,轻轻失笑,随后声音缓缓柔和下来:

  “本宫与你堂姐,早年之间颇有渊源,私下相处关系匪浅。”

  “说起来你也可唤我一声姐姐。”

  哦?

  听到这话之后,曾安民的眸子闪烁了一瞬。

  那若是这么论的话,自己比小胖太子是要高一辈的啊!

  那他岂不是要叫自己一声姑父,呃……叔父?

  长公主并没有注意到曾安民的小心思。

  她自顾的说着:

  “只是因忠远伯府遭岐王陷害,被抄了家后,你堂姐远走道门至今杳无音信。”

  说到此处,她轻叹了一声。

  似在叹故人离去。

  “这些年本宫也一直在暗中寻找证据,想为忠远伯府翻案,却是不曾想被你父子二人着了先机。”

  听到这话,曾安民眸中缓缓露出一抹恍惚。

  原来在那时长公主便已经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父子二人身上。

  同时,他也确定了心中那个想法。

  为忠远伯翻案?

  说的挺好听,借口罢了。

  京中那么多的官员,全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

  若是没有足够的好处,谁会为一个已经失了势的家族去翻案?

  “所以,殿下是想让我查……”

  曾安民缓缓抬头,直视着长公主,嘴角轻轻翘起:

  “羲皇图?!”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

  整个院子直接陷入安静之中。

  长公主本来那颇为锐利的眸子,也禁不住跟着呆滞了一瞬。

  在那绝美的容颜陪衬之下,显的有些可爱。

  她的脑子甚至陷入了宕机。

  迟不凡也愣住。

  整个院子里,除了春风轻拂桃花的声音。

  再无一丝杂音。

  曾安民就那么淡淡的站在那里,他的嘴角轻轻掀起一抹微笑。

  少年人的自信与张扬,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良久之后。

  长公主的眸子缓缓锐利,桃花一般的眼睛缓缓眯起。

  如同刀子一般,在曾安民的身上缓缓割来。

  “你果然知道。”

  此时,迟不凡的双拳已经缓缓握起,他死死的盯着曾安民。

  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

  只待长公主一声令下,便可以雷霆之势,将曾安民擒杀当场!

  曾安民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他反而变的更轻松了。

  在长公主说出“你果然知道”这几个字后。

  他便已经笃定了。

  长公主心中早便开始怀疑自己与老爹知道羲皇图在忠远伯府的事情了!!

  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既然能设法将岐王清除。”

  “那我自然是对岐王的目的了如指掌。”

  “而今殿下一直将目光放在岐王府上,甚至不惜花费良友商会几十年的家底,除了羲皇图之外,我想不到任何殿下其它的目的。”

  “且,殿下今日费尽心思的将我哄来柳府,为的不就是试探吗?”

  曾安民的笑容还是那般灿烂。

  只是眸中却是彰显着从容与淡定,他直直的看着长公主:

  “岐王一案是我父子二人主使,这整个京中谁都能看得出来。”

  “而恰好,在当时抄家岐王府时,迟不凡晚了我一步进入祠堂。”

  “所以那个时候,殿下便已经怀疑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因为如果殿下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羲皇图的话,任何关于忠远伯府的风吹草动都会让您产生怀疑。”

  “所以,您将柳弦安**国子监。”

  “这是您的一步闲棋,只是想看他能不能与我结交。”

  “只这世上有太多的巧合,您也没有想到我会因为娄英启之子中毒的案子,对您,对良友商会产生怀疑。”

  “索性便利用这个怀疑,让柳弦,嗯……柳弦的母亲邀请我来柳府。”

  曾安民说这话后,眸子轻轻眨了眨,嘴角的笑容依旧不变:

  “见了我又是给账本,又是给宝物……”

  “殿下为了试探我,还真是煞费苦心。”

  说到这里,曾安民便闭上了嘴巴。

  他要给长公主一些思考的时间。

  既然已经知道长公主对自己产生怀疑。

  那索性将这怀疑给直接挑明呗。

  要不然以后双方合作你怀疑我,我提防你的……

  不利于团结!

  长公主的脸色先是从容,随后是茫然,缓缓变的诧异,再到后面的平稳。

  到现在看自己的那种掩饰不住的欣赏。

  你别说,这一番的表情变化,还挺好看的……

  长公主在他开口之后,那双眸子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直到他说完良久。

  长公主才缓缓舒了口气,她的眸子变的欣赏。

  “现在,本宫觉得,让你寻羲皇图……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

  长公主并未隐瞒自己的目的,她眉头轻挑,饶有兴趣的看着曾安民。

  曾安民则是自谦一笑。

  他面容缓缓严肃,随后朝着远处看去,目光之中闪过一道精芒:

  “羲皇图与我而言,不过是浮云之物。”

  “只是我父在朝堂之中,还尚未扎根,特需殿下多多照拂。”

  主动对大佬暴露自己的软肋其实并是一件坏事。

  最起码长公主听到自己这话,肯定会觉的有把柄拿在她手中。

  她会有一种安全感。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将双方所有的一切全都坦白在外。

  将所有东西全部梳理清楚。

  很简单。

  你要羲皇图,我知道。

  我可以帮你找羲皇图。

  但是我父亲在朝堂之中如今根基不是太稳,你要保证他的安全。

  果然,在听到曾安民的话之后。

  长公主缓缓沉思了一会儿。

  随后便是轻轻颔首:

  “可。”

  曾安民脸上露出笑意。

  让双方能尽可能凝聚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便是利益。

  长公主能答应这并不意外。

  而且跟长公主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一,老爹肯定能得到更多的**资源,能迅速在京中站稳脚步。

  第二,长公主在京中谋划那么久,那以后不管干什么,都能从长公主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与线索。

  第三,羲皇图……说真的,对自己用处不大,但是如果真能借助长公主的力量去寻找,定会比自己单打独斗要快的多。

  至于找到之后,给不给长公主,到时候再说呗。

  第四……

  曾安民朝着长公主身边的迟不凡看了过去。

  白子青离京之后,自己身边少了个武将。

  还挺没有安全感的。

  这个迟不凡……虽然恶心了些。

  但是在白大哥不在京中的这段日子里,勉强也能当保镖用一下。

  “殿下,时辰到了,若是再耽搁……”

  迟不凡此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长公主。

  “嗯。”

  长公主缓缓起身。

  有条不紊的开始收拾院中的编钟。

  随着她的站起,浑身的曲线在曾安民眸中更加清晰。

  迟不凡也赶紧过来帮忙。

  不多时,长公主的身子便朝着院外而去,缓缓的消失在曾安民的眼前。

  “恭送殿下。”

  曾安民行礼。

  ……

  “权辅哥哥?”

  柳弦一脸扭捏的看着曾安民。

  显然,此时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曾安民并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他身边那个富态的中年男人身上。

  “柳会长?久仰。”

  曾安民面色淡然,漫不经心的行了一礼。

  “曾公子不必如此……”

  柳三江的面上尽是和善的笑容:“弦儿的生母便在后院。”

  “嗯。”

  曾安民点头,并没有与柳三江多言,一把拉住柳弦,便朝着后院而去。

  既然做戏,那肯定是要做全套。

  今日在这柳府与长公主达成协议,那帮忙避免一下长公主踪迹的暴露也是应该的。

  “权辅哥哥,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

  二人出了院子之后,柳弦面容涨红,脸上皆是羞赧之色。

  “不怪你。”

  曾安民缓缓叹了口气。

  柳弦……

  在自己生父的安排之下。

  成为了长公主手中的棋子。

  甚至在他浑然不情的情况之下,便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替长公主做了件事。

  他甚至觉得,若是自己真讨厌背叛的感觉。

  非要长公主杀柳弦的话……

  也不知道长公主会怎么选?

  曾安民的眸子变的深幽,他缓缓道:

  “若不想被人随手操控。”

  “那便好好读书。”

  “嗯?”柳弦茫然的看着曾安民。

  得!

  曾安民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独自朝前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