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证词,如巨石入水,在公堂内掀起轩然大波。

  众人皆惊愕地看向襄王妃。

  襄王妃竟会站出来指证襄王?

  他犯下的事,连襄王妃都看不过去了!

  或许,旁人还会怀疑盛阿婆是诬告,但襄王妃的证词,无人会怀疑。

  若不是对襄王所犯之事深恶痛绝,襄王妃如何会站出来大义灭亲?

  方才进公堂时,看见襄王妃,襄王其实不以为意。

  女子出嫁从夫,一辈子都得依靠着他,上一回在父皇面前告发他,定是想让在他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回襄王府之后,他也答应了襄王妃,会遣散府内其他嫔妃,日后一心守着她。

  襄王妃也应下,会找机会翻供。

  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在骗他!

  襄王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

  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时,他突然朝着襄王妃扑了过去,“你这毒妇!竟敢算计本王!”

  死死掐住了襄王妃的脖颈!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有想到襄王竟然会对襄王妃动手。

  他用了十足的力道,是真的想掐死襄王妃,虞晚离得近,清晰的看见襄王妃瞬间涨红的面颊。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飞快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朝着襄王的肩膀扎去。

  但簪子在落下之时,却犹豫了一瞬。

  倘若她对襄王动手,恐怕会了连累云觞他们,甚至还会连累安国公府……

  就在虞晚犹豫之际,突然觉得手中一空,有人抢走了她的发簪。

  虞晚瞳孔一缩。

  只见襄王妃面色涨红,双眼圆睁,死死握紧簪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襄王刺下。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被簪子刺中的肩膀血流如注,襄王吃痛,手上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松。

  襄王妃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整个人如同一滩软泥般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脖子上已留下了深深的紫红色掐痕。

  那痕迹犹如一条丑陋的毒蛇,盘踞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苏沐和衙役们终于反应过来。

  “拦住襄王,保护襄王妃!”苏沐厉喝。

  衙役们一拥而上,将襄王死死摁住。

  襄王仍在挣扎,朝着襄王妃怒吼:“你以为供出本王,你们会有好日子过?”

  此的他,全然没了方才的镇定自若与克制冷静。

  他的脸上青筋凸起,好似要撑破脸皮,拼命挣扎。

  “你们这群蠢货,放开本王!本王要杀了那个**人!”

  那狰狞的模样,犹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此时他已被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虞晚急忙扶住襄王妃,轻声问道:“王妃,您怎么样?”

  襄王妃抬眸看了眼虞晚,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她声音很轻,“你说的对,这样一个男人,早该死了。”

  说话间,她目光冷冷地看着在衙役控制下狼狈至极的襄王,眼中满是决绝与痛恨。

  “他恶贯满盈,不配为人!”

  苏沐坐在上首,脸色阴沉的重重拍下惊堂木,大声喝道:

  “盛阿婆状告襄王纵人行凶,逼死民女证据确凿。”

  “襄王,此罪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还妄图在公堂上伤害证人,更是罪加一等。”

  襄王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苏沐,那眼神好似要将苏沐生吞活剥。

  “本王是皇家血脉,你敢动本王试试!”

  他冷笑了一声,“苏沐,你区区一个大理寺卿,有胆子定本王的罪吗?!”

  苏沐不为所动,面容冷肃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殿下还是莫要再做无谓挣扎。”

  此时,公堂外的百姓们听闻里面的动静,更是议论纷纷。

  “这襄王简直丧心病狂,连自己的王妃都下得去手。”

  “多亏了襄王妃勇敢站出来,不然这等恶人还不知要逍遥法外多久。”

  “苏大人会不会定他的罪?襄王可是皇子……”

  苏沐听见了这些议论,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再次开口:

  “本卿只认律法与证据,不论身份贵**。”

  “今日案情已明,诸般证据与证言皆已记录在案。襄王殿下涉嫌纵人行凶、开设暗**、逼死民女等多项重罪。”

  “铁证如山,本卿定会如实上报圣上,听凭圣裁,绝不会有半分偏袒。”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在公堂内回荡,让众人下意识的信服。

  “你敢!”被押着的襄王突然大笑起来,“你们以为能如此轻易将本王扳倒?等本王出去,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他的眼神中充满疯狂与仇恨,让人不寒而栗。

  苏沐皱了皱眉,对衙役下令:“将襄王押入大牢,加派人手看守,若有差池,你们提头来见!”

  衙役们齐声应是,拖着仍在叫骂的襄王往大牢而去。

  盛阿婆双眸红肿,无声的又哭又笑。

  堂下百姓看着这一幕,有的欢呼雀跃,高呼“天理昭昭”;

  有的则是摇头叹息,为这皇家丑事而唏嘘。

  虞晚望着被衙役押解下去的襄王,心中总算痛快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万玉如。

  能亲眼看着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跌入泥潭,对万如玉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公堂外的围观百姓逐渐散去。

  襄王妃也缓缓起身,站了起来。

  她身姿虽略显单薄,背脊却挺得笔直。

  她知道,自己今日之举,已彻底与襄王划清界限,也等于斩断了自己在王府的后路。

  但她没有丝毫后悔,只有解脱后的释然。

  皇宫。

  苏沐马不停蹄的将此案案卷呈给文景帝,文景帝看完案卷,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这个儿子,该舍了。

  他将案卷放到一旁,没有再多看一眼,只沉声道:“明日上朝,听听朝臣的意见吧。”

  “他到底是朕的儿子。”

  苏沐眸光微闪。

  文景帝这是对襄王起了杀心,但他不愿意落一个斩杀亲子的恶名。

  次日,朝堂之上。

  苏沐带着整理好的卷宗入殿,将襄王罪行一一阐明。

  从盛阿婆的状告,到断布证物,再到两名侍从的证言以及襄王妃的大义指证,皆详细陈述。

  文景帝道:“诸位爱卿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众大臣心思各异,低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