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王文杰、秦儒、柳毅三人相争不下,都要吵成一锅粥。

  突然,一名小太监从外面走进来,恭敬道:“禀陛下,御史台巡使任霆来到宫外,说有要事进谏。”

  听闻任霆到来,王文杰和秦儒相视一眼,嘴角都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

  柳毅自然是注意到这两人表情的变化,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宁烈点了点头,挥手喝道:“宣!”

  “诺!”

  小太监前去传命,不一会儿,便见任霆大步流星从外面走进来,单膝跪地,拱手抱拳。

  “参见陛下!”

  “平身。”

  宁烈问道:“任爱卿,何事进谏?”

  “禀陛下,臣今日接到匿名举报,说柳尚书趁昨日为父亲办寿宴之名收受贿赂,便去了柳府进行搜查。”

  “果然搜查到了一笔赃银,共计价值六百七十五万两白银,已移交户部,封存入库。”

  “什么?!”

  听闻此话,满朝文武顿时都为之一惊。

  昨日柳青云的寿宴,他们为了巴结柳毅,都前去参加。

  知道柳毅特意定下规矩,任何人送的寿礼,价值都不能超过一两银子。

  而像他们这些与秦儒、王文杰有关系的官员送的寿礼,则是根本连收都不收。

  没想到,柳毅只是表面上演戏,假装廉洁,实则背地里闷声发大财啊!

  “这怎么可能?”

  柳毅眉头紧锁,沉声道:“昨日寿宴,我收下的每一份寿礼,皆是当众记录在册,又怎么可能有你所说的这六百七十五万两白银?”

  任霆冷声道:“禀柳大人,这六百七十五万两白银的贺礼,确实记录在你府上的簿册上。”

  “不可能!”

  柳毅怒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六百七十五万两白银,是何人送给我的?!”

  任霆面露难色,看向面前的宁烈。

  宁烈挥了挥手,淡淡道:“不打紧,你只管说。”

  “遵旨……”

  任霆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这六百七十五万两白银,正是太子殿下赠与柳毅的。”

  “什么?!”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昨日太子殿下前去参加寿宴,给柳毅捧场,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

  却没想到……宁盛除了明面上的寿礼外,暗地里竟然还给了柳毅这么大一笔巨款?

  “这怎么可能?!”

  宁盛也沉不住气,猛然站起身来,冷声道:“昨日本宫所有礼物,都是当众赠与柳大人。”

  “除了父皇钦赐的宝物之外,只有一座木雕,是以本宫个人名义赠与柳毅。”

  “区区一座木雕,怎么可能价值六百多万两白银?”

  “禀太子殿下,这些赃银,正是从木雕中搜出。”任霆拱手道。

  “臣用刀劈开木雕,发现木雕是空心的,里面所盛放的,全部都是金元宝和银票。”

  “当时数十名御史台的官兵就在现场,都可以做见证。”

  “这……这怎么可能?!”

  宁盛忍不住攥紧拳头,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随即急忙起身跪在宁烈面前,朗声道:“父皇,儿臣实不知此事!”

  “前日晚时,御史台通判刘子旬来到儿臣宫中,送来了这座木雕,想请儿臣转赠给柳大人,儿臣便答应了他。”

  “但这木雕之中暗藏金银之事,儿丝毫不知,请父皇明察!”

  宁烈此时神情也变得有些难看,冷声道:“来人!速速将御史台通判刘子旬抓来,当众问话!”

  “诺!”

  身边几名擎苍卫立刻抱拳领命,疾步如风离开皇宫。

  剩下满朝文武一个个都低着头缄默不语,等着看好戏。

  这些年来,王文杰和秦儒频频斗法,相互设局挖坑,弹劾攻讦对方的心腹,早已屡见不鲜。

  但是今日这场斗法,竟然将太子殿下牵扯其中,可是极为罕见。

  看着王文杰和秦儒满脸成竹在胸的笑容,柳毅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寒意。

  自己还是太低估这两个老狐狸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老狐狸竟如此狗胆包天。

  为了对付自己,竟将太子牵连其中。

  今日这个局,是他们苦心积虑,筹谋策划了不知多久才布出来。

  如果柳毅猜测不错,恐怕那个御史台通判刘子旬,作为其中关键的棋子,早就已然跑没影了。

  果然不出柳毅所料,过了一炷香的光景,擎苍卫们便空手而归。

  “禀陛下,刘子旬府上空无一人。”

  “听周围的邻居说,昨日晌午,刘子旬便带着全部家产,携带家眷离开京城,不知所踪。”

  “什么?!”

  宁盛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惶恐,忍不住紧咬牙关:“这个刘子旬好生大胆,竟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诬陷本宫!”

  “父皇,儿臣请命下发海捕文书,悬赏缉拿刘子旬!”

  “只要将这贼人抓回来,便可证明儿臣的清誉!”

  宁烈此时的表情,变得无比难看。

  同时多年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儿子产生了怀疑。

  刘子旬一个小小的七品通判,如何能拿出六百多万两白银?

  如果宁盛真的是为刘子旬转交那座木雕,为何在寿宴上却只字不提?

  昨日宁盛刚给了柳毅送去这六百多万两银子,今日柳毅就开口为庞世襄求情,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作为一个生性多疑的君王,宁烈即便对自己的儿子再是信任,此时也难免生重重质疑。

  其实宁烈虽然不希望儿子卷入臣子们的争斗之中,但是也并不反对宁盛培养自己的党羽。

  但最重要的是,不能瞒着他这个父皇。

  刚刚宁烈问过宁盛,宁盛坚决表示自己没有和柳毅提前商量好。

  可现如今种种事实,却都摆明如此。

  宁盛没有说谎的可能性,在宁烈的心中已然微乎其微。

  今日瞒着自己这个父皇拉帮结党,笼络臣子。

  那你明日,又想做什么?

  眼看着宁烈神情愈发阴沉,柳毅急忙说道:“陛下,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

  “御史台通判刘子旬,曾在臣尚未入朝之时,便与臣发生过龃龉,两家结下很深的过节。”

  “他知道如果他亲自将礼物送给我,我断定不会收,所以将金银藏于木雕之中,托太子殿下转赠与我,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诬陷我。”

  “此事自始至终,都只是我与刘子旬的个人恩怨。”

  “太子殿下是无辜受到牵连,请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