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登想邀请柳毅,留下来好好喝上一顿酒。

  但眼看着天色已晚,柳毅还是决定先行离开天宝山,返回总督府。

  “赵将军,别急。”

  柳毅淡笑道:“等到我们扳倒王昶之后,再痛饮庆功酒不迟。”

  “今日我必须及时返回总督府,防止王昶对我生疑。”

  “好。”

  赵天登点了点头,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们弟兄便静候公子佳音。”

  “但愿能早日扳倒王昶,与公子把酒言欢。”

  几人送柳毅,一路离开山寨下了山。

  柳毅正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什么,淡笑道:“赵将军,临别之际,我想留给你一句话。”

  赵天登面露郑重之色:“公子请讲。”

  柳毅淡淡道:“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

  “讲义气,重情义,是好事不假。”

  “但对待不义之人,即便再是讲义气,也终究是无法感化的。”

  说罢,柳毅意味深长地看了孟玉豹一眼,骑上赵天登给自己骑的马,一挥马鞭跃马离开。

  直到柳毅离开许久,众人都始终神情复杂,缄默不语。

  孟玉豹讪笑道:“大哥,既然没事了,咱们便回山寨吧?”

  然而,赵天登、邱跃龙和祁腾虎三人,却仍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看着他的眼神无比古怪。

  孟玉豹背后泛起阵阵寒意,小心翼翼道:“大哥,怎么了?”

  “柳公子说的,没错啊!”

  赵天登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

  “因为天宝山当初曾是你的地盘,当初你还以礼请我们上山,所以这些年来,即便你屡屡犯下军规,无数次挑战我的底线,我都一再宽纵于你。”

  “原本我还幻想,你有朝一日能够脱离匪气,真正成为我们的自家兄弟。”

  “但可惜,终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便到此为止了。”

  赵天登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从腰间抽出佩刀。

  孟玉豹嘴角微微一抽畜,感受到赵天登身上散发出的杀意,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凶厉之色。

  “赵天登,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的话,要对我这个自家兄弟下此毒手!”

  “你想杀我,我便先宰了你!”

  “**吧!”

  赵天登的佩刀,刚刚出鞘一半。

  孟玉豹却已经从袖口亮出一把**,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狠狠刺向赵天登的胸膛。

  “孟玉豹!”

  “你大胆!”

  邱跃龙和祁腾虎脸色一变,下意识冲向前想要阻拦。

  然而下一秒,二人便又站定了脚步。

  面对孟玉豹的突然袭击,赵天登始终站定在原地,一动未动。

  然而,眼看着孟玉豹的**,就要触碰到赵天登胸膛的一刹那。

  赵天登手中的佩刀,划过一道凌厉的残影。

  伴随着血光一现,孟玉豹嘴角溢出一抹猩红的鲜血。

  手中的**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整个人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胸前多出一道狰狞的血痕,一动都难以动弹。

  赵天登将刀锋架在孟玉豹的脖颈之上,淡淡道:“四弟,原本我并未想杀你,只是想斩断你的手筋脚筋,将你永远留在山上,让你在山上终老。”

  “但是,既然你对我拔刀相向,我便没有任何饶恕你的理由了。”

  孟玉豹面如死灰般绝望,嘶哑道:“大哥,饶……饶了我……求你在看这些年履历功勋的份上,再饶我一次……”

  赵天登却是摇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但还是坚定道:“我在上山之初,曾定下三条铁律。”

  “我们天宝山上虽然军规众多,但是真正的铁律只有三条。”

  “第一,决不允许残害无辜百姓。”

  “第二,决不允许偷盗自家银粮。”

  “第三,决不准对自家兄弟背刺毒手。”

  “这三条铁律,不论何人,一旦违背,都一律格杀勿论,绝不容宽恕。”

  “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将三条铁律全都违背。”

  “今日,绝饶你不得!”

  说罢,在邱跃龙、祁腾虎,以及一众小头目的注视下。

  赵天登直接手起刀落,一刀斩下孟玉豹的头颅。

  看着孟玉豹的人头落地的一刹那,众人才纷纷振臂高呼起来。

  “大哥英明!”

  “大哥英明!”

  这些小头目和小喽啰,都是赵天登从附近村镇招募的乡勇。

  自从上山之后,便一直被赵天登的军纪严加约束,从不做败坏山规之举。

  他们平日里,对孟玉豹和他手下那些天宝山的老人,已经看不惯久矣。

  今日赵天登斩了孟玉豹,对于他们而言,可谓是大快人心!

  众人皆拍手称快,邱跃龙脸色略显复杂,小声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些太过鲁莽了?”

  “孟玉豹不管怎么说,也对我们山寨的发展立功不小。”

  “而且山寨之中,还有不少弟兄,都是咱们上山之前便已在山上的老人,只唯孟玉豹之命马首是瞻。”

  “现如今孟玉豹死了,这些弟兄必定大乱,甚至会哗变谋反也说不定……”

  赵天登淡淡道:“既然如此,就不必等他们哗变谋反,每人发三十两银子安家银,将他们统统遣散,发付下山。”

  “什么?!”

  听闻此话,邱跃龙和祁腾虎顿时都为之一惊,错愕道:“大哥,你认真的吗?”

  “孟玉豹手下,也有六七百号弟兄,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元老级的小头目。”

  “若是将他们全都遣散,对我们山寨的力量将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孟玉豹虽然有罪,但这些弟兄无罪,为何要将他们全部赶走?”

  赵天登却没有丝毫动摇,淡声解释道:“因为从前,我们天宝山虽然力主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但尚且还是匪帮之一。”

  “即便留着孟玉豹手下那干人等,偶尔干出一些违背规矩之事,外人也不会非议什么。”

  “但是从今往后,我们跟了柳公子,日后便必须摆脱匪气,比朝廷的军队更加军纪严明,号令一统。”

  “若是再做出那些伤天害理、残害百姓之事,便是败坏柳公子,败坏柳相的名声。”

  “所以这些人,自然是不能继续留着。”

  听了赵天登解释,邱跃龙和祁腾虎才恍然大悟,脸色复杂些许。

  看来大哥,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着柳公子大干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