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风死的第二日,沈氏一族便将沈怀风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但只除他一人,他的妻儿未动。由此可见,沈氏连装都不愿意去装了,彻底将家族丑闻暴露出来。

  这日休沐,林识意前往沈家去看望外祖母,后面却跟了一个跟屁虫。

  林识意无奈,“我去沈家看看外祖母。”

  “三皇子还在锦衣卫内。”陆序望着天说了这么一句。

  林识意看他一眼,眨了眨眼睛,十分无奈,只得带上他。

  今日阳光甚好,秋日的天气,不冷不热,出门玩儿正合适。赵春月满心欢喜地看着一对玉人出门,自己靠着门嗑瓜子,不禁叹道:“这日子怎么就越过越好呢,看看沈家,日子越过越差。”

  “夫人,日子这么好,我想吃鸡,可以吗?”南风从背后绕了出来,手中抱着药壶,顺势就提了个要求。

  “你这孩子,吃鸡算什么要求,没见过世面。”赵春月将一把瓜子放在她的手里,“陆家家大业大,你就图一只鸡吗?你?”

  南风不喜欢嗑瓜子,赵夫人给的,她就收下,下一息,赵夫人就问她:“你家头儿和夫人圆房了吗?”

  南风:“……”就知道瓜子不好吃。

  她默默地将瓜子塞还给了赵夫人,哀求道:“我可不敢嚼舌根,万一被头儿知晓,是要打死我的。”

  “那就不嚼舌根,这样,若是圆房了,你就眨三下眼,若是没有,你就眨两下。”赵春月十分善解人意。

  南风面无表情,一眼都不肯眨了。赵春月十分失望,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就你还想吃鸡,回去吃你的药材去。”

  “赵夫人,您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南风委屈极了,“她们的事情,您怨我作甚?”

  “不对,不应该怨你。”赵春月想起了某些重要的事情,再度亲切地拉着南风的手,笑得如同牡丹花。这一举动,吓得南风急忙收回了手,恨不得与赵夫人划清界限,“您说吧,您又想做什么?”

  “有没有什么药膳能让人精力旺盛的?”赵春月拍了拍南风的小脸,“不给夫人吃,给你们头儿吃,他的身子结实,吃上些许不碍事,指不定明年就有小主人了。你欢喜不?”

  “不欢喜。”南风摇头,眉眼紧皱,“夫人,您别闹了,我可不敢。”

  “不用你,你给我配药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赵春月万分阔气地接过了最艰险的任务,“开药膳啊,别开药方,他不会喝的。”

  南风生无可恋地看着赵春月,转身就跑了。赵春月嘿了一声,招呼左右,“将她捉过来,夫人我重重有赏。”

  陆家小闹一番,此刻马车停了下来,林识意下车,陆序抬手看着‘沈府’二字,玩笑道:“上回过来,还是镇国公府,这么快就变了。就像是人心,说变就变,阿意,你说,对不对?”

  “陆序,沈缇不在,你这样的话说给谁听呢?”林识意眉眼扬起,语句轻快,“你应该说给沈家人去听。”

  “他们不是沈家人吗?”陆序指着门口站立的门人。

  林识意抬脚走了,拾阶而上,陆序心情不错,抬脚跟上。

  刚入甬道,沈怀云匆匆来了,脸色通红,显然是得到消息后,匆匆而来。林识意上前行礼,直接走了。

  甬道后便是后院,陆序不好随意进入后院,只能停步,沈二爷便以舅父的身份招待他。

  不想,陆序醉翁之意不在酒,直接了当地问:“沈缇在何处?”

  沈怀风死后被夺爵位被宗族除名,尸体都没送回来,沈缇丧父,算是在孝期中。

  “他在书房。”

  “带我去。”

  沈怀云迟疑两息,不敢得罪陆序,暗暗深吸一口气,引着他往书房而去。

  “你家侄儿心情可好?”陆序一边走一边询问,心情好到极致,“这几月来,他的心情应该很差,对吗?”

  沈怀云看着嚣张的陆序,脸上浮现尴尬的笑容,“自然是不好的。”

  陆序问完就不问了,负手跟着沈怀云,不忘欣赏沈家的园林景色。

  沈家立足多年,经历过几代人的努力,将园林修缮得十分完美,远远看去,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派显赫。

  走了数步,陆序忽然问:“听说这两年沈家的园子重新翻修过?”

  “这、这是李氏所为,我并不清楚。”沈怀风额头渗出汗水,抬手擦了擦。

  陆序故意‘哦’了一句,“这是用林家的钱来修的,你说我该不该让人砸搬回陆家?”

  沈怀云:“……”

  他震惊地不敢走了,而陆序似乎是随意一说,脸上挂着笑容,可眼底幽幽,分明是浓浓的威胁。

  沈怀云不如兄长般嘴皮子利落,当即吓得不敢回答了,他相信陆序当真做的出来。

  一路上,沈怀风夹着尾巴引路,又恨沈缇书房的路怎么那么远,似乎看不到尽头。

  好不容易挨到了书房门口,沈怀云目送人进去,转身跑开了,再停留一刻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陆序不在意沈怀云的反应,自己有条不紊地踏进沈缇的书房。

  沈家以大房为尊,府内屋舍自然先随大房的人挑选,沈缇的书房仅次于国公爷,占地大不说,内在布置,十分奢靡。

  入门后,小厮出门来迎,乍见陆序,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回头呼唤:“公子、公子,陆指挥使来了。”

  陆序恍若没有看到小厮的惊慌,慢条斯理地踏进书房,屋内的人坐着轮椅出来,两人隔空对视一眼,陆序止步,幽幽一笑道:“沈二公子,别来无恙啊。”

  沈缇心口一滞,“你来做什么?”

  “我陪我的妻子过府看望老夫人。”陆序说得理所当然,自己挑了座位坐下,目光在他的腿上徘徊,“听闻你瘸了?”

  一句话,如利刃般割破沈缇的肌肤,疼得他呼吸一滞。

  “我的狼狈,陆指挥使也看到了。”沈缇忍了又忍,终于平静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是看到了。不过你的狼狈,还在后头。”陆序抬首,看着精致的书房,语气微凉,“下一步,你就要被赶出沈家了。”

  “陆指挥使这是怒发冲冠为红颜?”沈缇死死握着轮椅扶手,手背青筋凸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