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掌心生疼,陈佑安拿过那块白帕子按上去止血,用完随手扔在床上。

  刀口很浅也很短,陈佑安看看不流血了,便抬起双臂。

  “更衣吧。”随后声音稍大一些,“进来。”

  秦嬷嬷领众人进来,先去收床上的那方白帕子,这是要记王府档的。

  半夏此刻才回过神,想起昨晚自己还喊了一嗓子,看来都是陈佑安有意为之。

  想到这里,半夏的脸红了,那红色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陈佑安意味深长地看着半夏的面部变化,嘴角不经意间上扬。

  结果惊到了一旁站着的琴白。

  “王爷还会笑?”

  琴白用手肘戳一旁的棋白,棋白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陈佑安听到琴白说话,眼神扫过琴白的脸。

  琴白立刻收起动作,吐了一下舌头,不敢再语。

  “王爷,我错了,我错了。”

  苏婉若扑通跪在陈佑安的脚下,吓得众人停住手。

  陈佑安皱眉甩了甩衣袍,没看苏婉若。

  苏婉若继续哭诉着:“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一定当好侧王妃。”

  苏婉若说完,抬头看向陈佑安,小脸挂着泪珠。

  她本就柔弱,此刻更让人怜惜。

  陈佑安洗完脸擦干手,往屋外走。

  “喜欢当丫鬟,本王成全你。以后不必来我屋中伺候。”

  苏婉若瘫坐在地上,还好没有晕过去。

  她一把抓住旁边半夏的裙角:“半夏,你得救我啊,不能不管我!”

  半夏哭笑不得,她才逃过一劫,又有什么资格让王爷改变说出口的决定。

  苏婉若见半夏不语,哭得更为厉害。

  “莫不是你想当王妃?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叛我,偷我位分。”

  半夏面显几分薄怒,扶起苏婉若,耐着性子劝慰主子。

  “三小姐,我没想过拿你位分,我只是奴婢没资格向王爷进。”

  陈佑安听闻身后的吵闹,收起要跨出门的脚,眉宇间拧成川字。

  苏婉若根本不听半夏解释,越来越激动。

  “我不管,昨晚是你侍寝,你是我带来的人,你必须帮我说话。”

  半夏眼瞅着陈佑安停住脚步,担心苏婉若这般胡闹激怒王爷。

  便搂住苏婉若,提醒她安静。

  不曾想,苏婉若一把推倒半夏。

  “你休要碰我,如果不是你昨晚勾引王爷,我也不会睡在下人房里……”。

  苏婉若失控了。

  “和我行礼圆房之人便是侧王妃。”

  陈佑安转过身抬手指着半夏。

  “本王不想再听到其他声音。”

  陈佑安说完递给秦嬷嬷一个颜色,便带着琴白和棋白扬长而去。

  秦嬷嬷是陈佑安的奶娘,自陈佑安开府,便是内宅实际的管理人。

  她只盼着王爷大婚迎来女主人,没承想先娶了侧王妃,洞房夜还闹这么一出。

  不过王爷的意思已经很清楚,这位苏家三小姐怕是做不了侧王妃了。

  这是王爷送给苏婉若和苏家的教训。

  秦嬷嬷示意下人把苏婉若拉走,伸手扶起半夏。

  “王妃,在王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老奴。”

  半夏耳朵里还充斥着,苏婉若越来越远的哭闹咒骂声。

  这位主子里子面子都不要了,半夏叹口气。

  真是扶都扶不起来的阿斗。

  半夏对秦嬷嬷福下身子见礼。

  “嬷嬷好,王爷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您还是叫我半夏,该做什么尽管吩咐。”

  她可不想当什么王妃,只想让苏婉仪得到应有的惩罚。

  具体怎么罚,她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嬷嬷连忙扶起半夏。

  “王爷说话向来不改的,他说您是侧王妃,您就是。”

  “这是王爷的寝殿,其他人不能进屋。王妃先歇息,有事您喊我。”

  秦嬷嬷说完离去,偌大的房子留下半夏回不过神。

  这就是侧王妃了?

  不可能,半夏说什么都不愿意。

  当侧王妃意味着夜夜要和王爷睡一起,多难受啊。

  和麦冬睡在下人房里,不香吗?

  不行,今晚一定要和王爷说清楚,不能当侧王妃。

  半夏一整天都在想如何说服王爷,苏婉若虽烦人,可她的确是侧王妃。

  一切还是回归正常,她尽心做事就好。

  已是掌灯时分,还不见王爷回来。

  半夏猜测王爷大概睡在青楼了吧,坊间传闻就是这样说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在床边睡着了。

  再睁眼就看到陈佑安带着一身寒气,站在她面前。

  半夏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陈佑安的身影里。

  半夏有点蒙,不知道陈佑安站着不动是为何?

  等她回过神才明白,这是等着让她伺候更衣就寝呢。

  半夏脱掉陈佑安的披风和外袍,为陈佑安打水洗漱。

  陈佑安等着半夏伺候宽衣,只见半夏端着茶跪在地上。

  陈佑安接过热茶,听半夏开口,停住喝茶的动作。

  “侧王妃本是王爷和苏家的联姻,奴婢知错了,还请王爷不要再取笑奴婢。”

  陈佑安轻轻吹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嘬了一口。

  “苏婉若和苏家,本王自会有交待,至于你……”。

  半夏还等着陈佑安说下文,忽见陈佑安俯下身盯着她。

  “昨晚还发誓要留在本王身边,今天就变了?你到底是谁?”

  就是这个眼神,半夏是一点都不能直视,仿佛要摄人心魄一般。

  半夏闭住眼回答:“我只是不想当侧王妃,为王爷办事我愿意。我是半夏。”

  半夏说出自己名字,颇显无奈,鼻子也酸酸的。

  她到底是谁,自己都不知道。

  她是想做自由飞翔的程半夏,可如今只能是身陷囹圄的半夏。

  半夏这般模样,让陈佑安心神恍惚了一下。

  他坐直身子,把茶碗递到半夏面前,半夏才睁眼接住。

  “起来吧,既然你说对本王有用……”

  陈佑安漫不经心地说着,顿了一下。

  “你按本王要求当好侧王妃,一年后,我还你自由放你出王府。”。

  半夏犹豫,一年后能得自由身,对半夏是极大的诱惑。

  可做侧王妃,半夏觉得太被动。

  “放心,本王还没有强人的癖好,不碰你!”

  最后几个字,是从陈佑安的牙缝里挤出来。

  半夏听出了嫌弃。

  “好,一为定。”

  半夏害怕陈佑安反悔,又补一句。

  “以后你就是我的老板,我保证是合格的打工人!”

  “什么?”

  “啊,你是我的王爷。”

  半夏去放茶碗,掩饰说漏嘴的尴尬。

  两人躺下,中间依然可以睡下一个人,陈佑安没有越界。

  半夏莫名地相信眼前这个人,他说不碰,一定不会碰。

  一想到明天回门去苏府,还会见到苏婉仪,半夏踌躇。

  “王爷,明天要回苏府,能不能让我出口恶气?”

  “嗯。”

  半夏不确定陈佑安是不是睡着了,有没有听清她说话。

  可她也没胆再继续确认。

  ……

  半夏睡梦中只觉得手腕生疼,睁眼看见,陈佑安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她看到陈佑安闭着双眼,头上冒汗,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身体也在颤抖。

  莫不是生病了,半夏用手搭在陈佑安额头。

  不是发烧,她用另一只手搭脉,再看看陈佑安的样子。

  这是梦魇了!

  半夏想起在医院实习时候,值夜班遇见的病人,和陈佑安一模一样。

  陈佑安的手攥得很紧,半夏只能腾出一只手,轻抚陈佑安的脊背。

  半夏环顾屋内,手边也没有任何医疗药物,只能想办法缓解,再唤醒陈佑安。

  一炷香的功夫,陈佑安才醒,半夏的手腕已有淤青,两人都是大汗淋漓。

  半夏**手腕,试探着问:“王爷,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别问,梦魇症不许说出去!”

  陈佑安的眼睛闪过寒光,半夏不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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