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没有开灯,万宴整个人隐在黑暗里,看不见表情。

  “怕了?”

  他沉声问,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

  路朝夕深吸一口气转动门把手,“不算很怕,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她总是甘之如饴地信任他的假话。

  万宴无声地盯着别墅看。

  房间里的灯是打开的,路朝夕一打开门就没了声音。

  这个房间的一切布局居然和她在路家的房间一模一样!

  ‘朝夕是小公主,她的房间也要是公主住的才行。’

  震惊疑惑的同时,记忆里模糊出现了儿时的一段话。

  路朝夕的后背发凉,开始觉得恐惧。

  为什么支争对她了如指掌,可她一点也不知道他是谁?

  这样不对等的关系让她不寒而栗。

  是她忘了什么吗?和失忆的两年有关?

  由于万宴很反感她问关于失忆的事,所以她也渐渐不再在意。

  可现在支争身上越来越多的迷题,使得路朝夕迫切的想知道一切答案。

  她在反复纠结的过程中,缓缓抬手想要摘下耳机。

  意外的是手指将要触碰到的一瞬间,耳机里先一步传来挂断的声音。

  路朝夕立马明白是守在别墅外的万宴走了,利落的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连一句解释都不曾有。

  她好像……被万宴毫无征兆的抛弃了?

  没等反应过来,屋外又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

  一连串发生的事故让路朝夕慌了神,心跳紊乱又急速地撞击着胸腔。

  她在慌乱中从包里拿出一瓶喷雾藏在背后,故作镇定的等着人出现。

  脚步声很快逼近门口,支争身穿一套浅灰色的悠闲家居服,拿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微微笑着说:“万宴到底还是把你送来了。”

  语气里掺杂了一丝对万宴的不屑,但不明显。

  看着那杯温水,路朝夕眼里隐藏不住的惊恐。

  她紧握着手里的救命稻草,嗓音微颤,“你花费那么多心思,目的是什么?万宴还是路氏?”

  尽管害怕到极点,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想替万宴查清这个男人的底细。

  “我的目的不能只是你一个人吗?”

  支争满眼温柔地递上那杯温水。

  “你……”

  “死流氓闭嘴!”

  仅仅开口说了一个字,支争猝不及防被路朝夕的防狼喷雾袭击,瞬间辣得他睁不开眼。

  那杯水也从手上脱离洒溅一地,弄湿了白色的地毯。

  看他短暂失去了行动能力,路朝夕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拿出绳子捆住他的手脚。

  担心捆得不牢,她还特意多绑了几圈才放心。

  “那杯水里肯定被你加了东西,我再不出手难道要任你摆布?你当我傻啊!”

  路朝夕仍有余悸的把杯子踢到远处,然后才稍微放松了点神情。

  支争坐在地上,眼里泛红又咳嗽不停,过了很久才勉强看得见东西。

  他没有被拆穿的恼羞成怒,反而表情满是无奈。

  “你晚上都习惯喝一杯温水,这是我给你拿的水,不是加了什么药粉的下三滥东西!”

  说到最后可能是觉得委屈,支争的声音高了不少。

  路朝夕闻言一怔,接着就是一脸严肃地蹲下来质问:“你到底是谁?”

  她可以确定自己丢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洛词嘴里二十二岁之后的她每天疑神疑鬼,连笑也很少有,整天就想着要赶走万宴身边所有的女人。

  甚至在半年前情绪失控跑到公司发疯,被医生诊断为精神疾病,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才好转。

  这件事被路氏压得密不透风,才没传出去。

  路朝夕虽然不可置信自己的性格会变化这么大,可当时也没有过多在意。

  现在她却不得不在意了。

  支争看着她的眼神复杂,“我回国的途中得到消息说你失忆了,现在看来你是彻底忘了个干净。”

  路朝夕急切道:“你说明白一点!我忘了什么?”

  “你忘了我”支争逐字逐句认真地说:“朝夕,是你打电话叫我回国的,在你结婚那一天。”

  当时电话里的背景音他还清楚记得是‘有请新娘入场’。

  二十年未见的女孩却依旧熟悉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和害怕。

  “回来救我……”

  她颤抖的说到一半就被人拿走了手机。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冷漠。

  “我们的婚礼开始了,专心一点,万太太。”

  路朝夕完全陷入了混乱,“我结婚那天?那天怎么了?我为什么会有你的电话……又为什么叫你回来?”

  她不停地自言自语着,想凭借微末的线索剥丝抽茧。

  爸爸去世、她受伤住院、失忆醒来,都发生在结婚那天。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朝夕感觉头痛欲裂,越深想一分就越痛一分,最后不堪疼痛地捂着头呻吟。

  支争见状不再藏拙,轻易就挣脱出了捆绑着的双手,等不及解开双脚就着急忙慌地将路朝夕抱在怀里检查她的情况。

  他吩咐纳吉拿来了药,随着药效的发作,怀中痛苦挣扎的人才缓缓安静沉睡过去。

  这个药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专门为路朝夕特制的。

  纳吉将人抱到床上,轻柔地给她盖上被子后就习惯性地说起了母语。

  “你总这么逗路小姐玩,她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对你卸下防备。”

  还坐在地上解绳子的支争闻言轻笑,“逗她好玩,我小时候总逗她。”

  他边说边站起来,将手里的绳子丢在一旁。

  “何况她那么相信万宴的话,本来也不会对我卸下防备,我只能慢慢来了。”

  纳吉重重叹了一口气,“希望路小姐快点恢复记忆。”

  “慢点也没关系。”支争走到床边,用手背蹭了蹭路朝夕的脸,“让她多快乐一些时间也好,这是爷爷的心愿。”

  说话时他的神情并不如往常一般柔和,多了些肃然在脸上。

  而医院内的梁知今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胎儿,本应该虚弱卧床的她偏偏吵着闹着要见万宴。

  宋引害怕她真的有个闪失,到时没有办法向万宴交代。

  被逼无奈的他只能给万宴说了医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