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白胭硬着头皮坐下来。

  她的注意力这才注意到孟鹤川推过来的餐盘上。

  眼前的餐盘米饭多,配菜也多。

  在一旁的小格子上,还放了两个黄澄澄的玉米窝窝头。

  白胭错愕的看了看他少而精简的餐盘,里面只有一道豆腐和两个窝窝头。

  她神色复杂的又看了看自己堆成山似的食物,咽了口口水。

  孟鹤川是把自己当成了陆寄礼吗?觉得她也是大胃王?

  “孟总工,我们的餐盘是不是对调了?”

  孟鹤川抬头,一双清眸全是肯定:“没对调,那份就是你的。”

  修长的指节在餐盘旁点了点,嗓子里逸出音调,“吃饭。”

  分坐在她们两边的两名队员立刻条件反射似的喊了一句:“是。”

  随后摆盘,坐下,一气呵成。

  垂着脑袋开始猛吃。

  孟鹤川又抬眸,睨看着白胭。

  他有着长长的眉,认真看人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是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太瘦了,坐下吧,多吃饭才行。”

  白胭眨了眨眼。

  孟大公子这是因为听了刚才在张婶那儿说的话,所以担心自己?

  孟鹤川起身去拿了铁汤匙与筷子回来,“你该学学他们,吃饱了饭才更有力气。”

  白胭在这句话中,瞬间推翻了刚才自己脑中荒谬的念头。

  她干笑的哦了一声,给自己找补,“孟总工不用担心,我吃的少力气也不会少,你不用担心交流班或者翻译工作的进度的。”

  孟鹤川正在分餐具,闻横眉扫看过去,嗓音清凉,“你觉得我是怕你拖慢了培训班的进度才叫你吃饭的?”

  其实在白胭心里,是有个小小念头在否定。

  但虚伪的自尊心却压着她的身体点了点头。

  周围的气氛凉了凉,孟公子身上正噼里啪啦往地下掉冰渣子。

  白胭知道他微微有点不高兴了。

  她别开眼,不吭声。

  乖乖地坐下了。

  孟鹤川递了筷子过去给她。

  白胭谢过,望着年前的餐盘,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饭我会好好吃,可是孟总工,我也不想浪费食物,这些米饭我勉强能吃完,但窝窝头是真的不行。”

  白胭很清楚知道后世的吃喝不愁都是建立在伟大的袁爷爷与各院士的努力下。

  她们这一代的新青年虽然没吃过什么苦,但也是打小就明白‘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既然明知道自己吃不完,就不能浪费了。

  可她也不好意思将已经放在自己餐盘里的窝窝头在重新送回窗口。

  想了想,白胭问:“孟总工,我还没开始吃,这窝窝头我分给你行吗?”

  对面的男人动作明显一顿,愣了半天也没搭腔。

  白胭也觉得自己这样的问话有些不合适,想了想又说:“对不起,我是随口说的,不然这样,我把这两个窝窝头打包带回去,明天早上热一热也能吃。”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的主意挺不错的。

  正想起身去窗口问问有没有塑料袋,眼底凭空多了一只手。

  是孟鹤川的。

  他的指骨很好认,削瘦修长,骨节分明。

  指缘修剪的干净,十指细细长长,只在食指第二节上有薄薄的茧。

  应该是他常年握笔计算绘图导致的。

  二、三代子弟在这开放的八十年代,吃着祖辈的福利,过的都是混吃混喝的奢靡生活。

  可他偏偏特立独行。

  孟鹤川搞的是研发,还是飞机制造这种精细物品。

  这可不是由得父辈在旧时战友或者同僚面前随口提一句就能办到的事。

  他现在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真刀给自己拼出来。

  倒是真的难得。

  书里曾经对孟鹤川的家世浅带过几笔,权贵三代。

  父亲从大队出去,一路向上走。

  母亲是五六十年代少有的留洋小姐,加上他八分之一的外国血统,叠满了神秘的色彩。

  只是谁又能想到,这种天和开局的权贵公子,最后竟会走向陌路。

  他的手伸得远了,翻出了手腕。

  白胭收回思绪,轻而易举的就能看见那净白皮肤下的青色纹路。

  孟鹤川十分自然的拿过了她面前的窝窝头,放到了自己的餐盘里。

  “宿舍不能用明火,你也没办法加热,如果是真吃不下就不要浪费了,不介意的话,我吃了。”

  一旁坐着的两个队员塞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各自的眼睛都在偷偷瞟向白胭他们。

  是起早还是睡多眼花?

  一贯以洁癖著称的孟总工竟然会愿意吃别人盘子里的食物?

  白胭老师‘小孟太’的头衔,果然不是虚叫的!

  看着他手里举着从自己盘子里拿过的窝窝头往嘴里送,白胭想阻止又不敢阻止。

  耳后根不自觉红了红。

  她赶紧拿起筷箸,借由吃饭掩盖了尴尬。

  两人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吃饭时也都能做到食不。

  白胭跟着他的动作,小口小口地抿着饭粒。

  孟鹤川的餐饮习惯很单调,平日里为了不浪费时间,吃饭的时间更是控制在十五分钟以内,以吃饱为准。

  但偏偏今日就很反常。

  陪着白胭的节奏,一个窝窝头能吃上五分钟,嚼得腮帮子都酸了。

  好不容易等白胭放下了筷子,孟鹤川去窗台领了裁剪后的纸巾。

  拿回来放在白胭手边,示意她擦擦嘴。

  一阵风把纸巾吹掀了起来,白胭伸手去压,谁料冬日的风很古怪,一瞬间变得猛烈。

  纸巾从白胭的指尖划过,眼看着就要吹下桌子。

  她连忙伸长胳膊去够,而孟鹤川速度更快,直接探身将纸巾按在了桌上。

  白胭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心已经攥上了他的手背。

  心跳陡然变快,周围其他人吃饭的吵闹声就变得模糊了。

  两人就那么愣怔了几秒,一直到掌心下出现了黏腻的感觉,白胭才慌张的把手移开。

  孟鹤川若无其事的将纸巾递给她,“擦擦嘴。”

  白胭正要张口说谢谢,身后忽然传来‘哐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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