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敏说道:“姑,你被骗了,昨天晚上那个小孩子哭,我都听见了。她说她叫小钥,爹姓程,她是坐在车斗上,被我爹偷抱回来的。”

  崔姑姑吃惊非小,“真的吗?你没骗人?”

  “我骗你干什么?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人家不要的孩子他抱回来?”

  崔姑姑细细想了一下,弟弟以前脾气暴躁,对自己媳妇又打又骂,娶了这个媳妇以后,脾气好了一些,要说做过什么好事,还真是没有。

  连亲娘都不养的人,能是好人吗?

  “那怎么办呀?他们已经走了,丧良心的钱也挣,也不怕这钱花起来烫手。”

  “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天还不亮就走了,说是怕赶不上火车。”

  “我得给人家报信去。”

  崔姑姑一把拽住崔敏,“你可要想好了,抓的可是你爹。”

  “姑,你知道吗?人家小孩子刚做了心脏手术,要是不好好对待,会没命的。到时候我爹的罪过可就大了。”

  崔姑姑松开手,“好吧,你帮他们找到了孩子,再帮你爹求求情,至于那一个,抓进去坐大牢。”

  大约半个小时,叶洪成回来了,崔父崔继母走铁路没走成(再有二十分钟车就开了),被闻讯赶过来的公安和温书墨一行人拿下了,小钥顺利得救。

  多亏崔敏送信了。

  崔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要是那两个人都抓起来了,他俩那两窝崽子怎么办?

  崔姑姑先一步提了出来,“洪成啊,崔敏她爹妈要坐牢吗?”

  “这是肯定的,那个孩子刚做了心脏手术,差点要出事,人家怎么能放过他?”

  叶洪成昨晚也一起找了半宿,丢失孩子的那种后果他也见到了,温淑哭晕过几次,程卫走就像疯了样,温书墨一整晚都在撒钱。

  “这不是找回来了吗?没出事能不能通融一下?”

  叶洪成转身回了自己的家,“我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脸,我跟他们没关系。”

  崔姑姑一噎,确实跟他没关系。

  姑姑又把希望寄托在侄女身上,“崔敏,你能不能想不想办法?再怎么说他是你爹,要是进去了,你弟弟妹妹怎么办?”

  “姑,我和人家又不认识,我对人家又没有恩,人家凭什么听我的?就别给我压力了。”

  崔姑姑说道:“不是给你压力,他们两个去坐牢了,你弟弟妹妹怎么办?到时候是你的负担,连我们几个做姑姑的都跑不掉。”

  “道理我懂,可我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啊……姑,我要上班去了。”

  崔敏的包还在叶家,她赶过去取。

  刘大梅这会才知道崔父崔母干了这么大的缺德事,就在他们的跟前。

  想想真的后怕,大宝小宝才几岁,时间久了会不会也盯上?

  “不答应娶崔敏是对的,有这样的爹妈,孩子很难不长歪,洪成,你以后离她远点,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妈,别说了,她除了欠我的钱,本来就没关系。”

  叶洪成都后悔自己好心泛滥了,他就不应该借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崔敏的脚步停顿了,踌躇着该不该进去。

  刘湘上完厕所,洗了手进来,就看见了崔敏,于是问道:“崔敏,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崔敏笑了笑,指了指房间,“我想拿自己的包。”

  “去拿吧,要不等一下一起走?”

  “好呀。”

  路上,崔敏看了刘湘好几次,欲言又止。

  刘湘觉得好笑,“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是哪里不对劲吗?”

  崔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跟我走在一起,你不害怕?”

  “怕什么?你又不是妖魔鬼怪。”

  “我亲爹和后妈做了那样的事……”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我是他闺女,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也有可能和他们一样。”

  刘大梅和叶洪成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那你听没听说过歹竹出好笋?秦桧的女儿还帮过岳飞的儿子呢,和人有关,和父母的关系不是那么大。

  就从你知道是你父母干的,也没有通风报信,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崔敏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她抬头望向刘湘,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谢谢你,刘湘。你说得对,我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能因为他们就否定自己。以后,我会努力做得更好,证明给他们看,上梁不正,下梁也可以直。”

  刘湘望着崔敏,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对呀,你就是你,不跟任何人捆绑在一块。”

  ……

  巧慧并不知道小钥儿的事,是从温书墨口中才知道的。

  “这对夫妻给我的第一眼,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是你哥的丈人丈母娘?”

  巧慧目光一凛,分贝升高了一点,“谁说的?”

  温书墨身体后仰,手搭在扶手上,“他说他女儿的小姑子,是个开饺子店的,小姑子的丈夫是部队里的干部,小姑子的公公也是大官……小姑子叫叶巧慧,是你吧?”

  “人物关系都对,但有一点我要解释一下,我哥和崔敏没有结婚,也没有恋爱关系,就是相过亲。

  我哥好心泛滥,借给崔敏300多块钱,当了崔敏的彩礼。说和我哥结婚都是骗她那对父母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做保证。”

  “听起来不像真的,叶洪成这么傻吗?”

  叶巧慧有些懊恼,“不止我哥傻,我们一家人都傻,崔敏提出来的,我哥愿意帮她一把,我和我妈都没有反对,你说,这不是一家人都傻吗?”

  温书墨笑道:“是够傻的,看着你也是很精明的一个人,居然也上当?”

  “我是想到只是在崔敏父母面前做戏,舞不到我们面前来,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影响,我哥又想助人为乐,就没拦着他。

  谁知道后面还有这么一出?”

  叶巧慧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仿佛能夹住一片落叶,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腹。

  “谁能想到呢?原本以为只是场无关痛痒的假戏,却像野火燎原,差点烧到我们自家门前。现在想想,我哥那天还傻乎乎地笑,说能帮人就帮一把,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妈也是,心慈手软,一听崔敏哭得梨花带雨,就心软了。唉,这世道,人心隔肚皮啊。”

  事情讲开了,温书墨心里的小膈应也就没有了。

  “说起来得谢谢崔敏,要不是她及时报信,不一定能找的这么及时,她不是欠你们的钱吗?这个钱我来出。”

  回到加工车间,温书墨就去找崔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