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燎原就在家里住了下来。

  除了做饭,送囡囡接囡囡都是他的。

  两个小的也很喜欢粘着爷爷,因为爷爷会讲故事。

  讲战争故事。

  巧慧听了一耳朵,哪里是故事啊,就是顾燎原的经历。

  “安安宁宁,那不是故事,那都是真实的,爷爷就杀过鬼子。”

  安安更兴奋了,缠着顾燎原问道:“爷爷,你杀过多少鬼子?”

  “没数过,很多很多吧,我打了十几年的仗。”

  宁宁,“爷爷,鬼子是不是很坏?”

  “很坏,杀老人孩子,抓年青人,欺负妇女。”

  “爷爷,你不害怕吗?”

  “刚开始害怕,但他们杀了很多很多的人,就不害怕了,只想着活着就得报仇。”

  两个小家伙听的很认真。

  韩秀兰被动地也听了一个遍。

  打了十多年的仗,天天在枪林弹雨里过,能留一条命就算是很幸运了。

  “我长大也当兵。”男孩子志在天下。

  安安说完,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穿军装,英姿飒爽的模样。

  他跑到院子里,捡起一根树枝,当作枪,对着空气比划起来,嘴里还喊着:“冲啊!杀鬼子!”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英勇。

  韩秀兰看着安安,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欣慰,也有担忧。

  安安要是军人,家里可就三代军人了。

  军人是光荣,但伤病和危险也是有的。

  安安的话音刚落,宁宁也不甘示弱,她虽是个女孩,眼神中却同样认真,“爷爷,我以后要当医生,治好所有被鬼子伤害的人。”

  说着,她轻轻**着自己怀中的布娃娃,仿佛那娃娃就是她未来要救治的病人。

  宁宁的眼中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芒,那一刻,她仿佛已经穿上了白大褂,正温柔地为伤员包扎伤口。

  巧慧拎起自己的包,说道:“爸,妈,我去店里了。”

  “好。”

  二月底已经化冻了,顾燎原带着两个孩子去铁匠铺买头和掀头,趁着还有假,顾燎原想把园子刨好了,可以种菠菜了。

  时间不大,顾燎原带着安安宁宁回来了,还抱着一大堆吃的,苹果、梨、麻花,还有烤红薯。

  “奶奶,看,爷爷买的。”

  “两个小吃货。”韩秀兰笑骂道。

  头锨头没有把哪行?顾燎原又出去了,眼睛专门盯着人家门口的树杈,直溜的、粗细合适的,就能当把头。

  顾燎原走在村里的巷弄间,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照在他有些斑白的头发上,为这位历经风霜的老兵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终于,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了一户人家门前的一棵老槐树上,那树杈粗壮而笔直,正合心意。

  他轻轻敲了敲门,说明来意后,朴实的村民爽快地答应送给他。

  顾燎原小心翼翼地爬上去,锯下树杈,又慢慢下树。

  锯了两根,都是很满意的。

  顾燎原下树后掏了钱出来,“同志,一根多少钱?”

  村民挺好说话的,“一根五毛,你给一块吧。”

  顾燎原付了钱。

  村民接过来钱问道:“老同志,我看你腰背挺直,是不是当过兵?”

  “是,刚从部队退下来。”

  哪有当兵的这么大年纪才从部队退下来?

  “你是干部吧?”

  “没有干部都是兵,都是保卫国家,为人民服务。”

  人民对军人有一种天然的崇拜感,亲近感,村民拿了镰刀,帮着削皮。

  “削了皮,才干的快,老同志,你找木匠给你做两个**,装上就可以用了。”

  “那谢谢老哥了。”

  “军民一家亲嘛。”

  村民还要还一块钱,吓的顾燎原赶紧扛着两根树枝走了。

  家里的安安宁宁找爷爷,韩秀兰也有点心烦意乱的,一个大男人,不至于会和人家打架吧?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顾燎原回来了。

  “爷爷。”

  “唉,乖,等爷爷把头装上。”

  顾燎原听了村民老哥的,找木匠做了两个**(类似于木楔),装上后刚刚好。

  顾燎原换上解放鞋就开始干活了。

  两个小的还要帮忙,让韩秀兰拉回来了。

  “别下去,鞋子里灌上土,没人帮你们洗。”

  两小只只得乖乖听话。

  巧慧骑着自行车先去了制作车间,陈卫红越来越称职了,干的有模有样。

  温书墨真是个疯子,直到如今已经开了三十多家了。

  开的太快也不好,温书墨停止了扩张。

  回到店里,就发现有人在等着她了。

  “回来了?”

  “回来了,郑彩云,帮我倒杯水。”

  刚烧开的热水没法喝,都是放到半凉再冲到暖瓶里。

  郑彩云把杯子递给巧慧,巧慧真渴了,咕咚咕咚喝了半杯。

  郑彩云小声说:“你嫂子来了有一个小时了。”

  “好了,你不用管,交给我。”

  巧慧这才走到姚素梅面前坐下,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找我的吧?找我有事吗?”

  “你哥他们搬走了。”

  “我哥又不是厂子里面的工人,不是你主动退的吗?我哥不搬走,难不成一家人睡大街上?”

  巧慧都要佩服自己了,能这么理智地坐着跟姚素梅说话。

  姚素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煞是好看。

  “我有房子,为什么不搬过来一起住?”

  “你也知道那是你的,我哥不会那么厚脸皮。”

  巧慧轻轻摇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你心里清楚,这个家从来就不是靠单方面付出维系的。我哥他憨厚,但不代表他可以无底线地承受冷漠和轻视。那天去你娘家,谁先动的手,你真的没看见吗?你却一口咬定是我哥和秦时先动的手。

  那个时候你心里有我哥吗?你巴不得毁了他,毁了秦时。是,你那两个孩子没有父亲,你为了爱那两个孩子就可以让这两个孩子没有妈,既然是这样,你当初结婚干什么?你就守着你那两个孩子,把全部的爱都给他们不就行了吗?

  你退房子,你把锅碗瓢盆都弄走,打的什么算盘当谁不知道啊?处处算计,有今天奇怪吗?光想着牵着别人鼻子走,不称心意就找上门来了,你是不认识我哥,还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到这里来找我干什么?”

  “我去找过你哥,他不在,巧慧,你不是喜欢管娘家的事吗,我当然来找你了……你也不希望我和你哥散了吧,还有大宝小宝,你不为别人着想,也应该替孩子着想。”

  “别这么说,这个锅我不背,我从来也不愿意管娘家的闲事,和你结婚的不是我,闹矛盾的也不是我,你找错了对象。”

  争执起来没好话,巧慧开始赶人了,“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跟我哥说的,现在请你离开,别耽误店里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