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子苏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黑漆漆的。

  她强撑着病体,伸手试了试,是木板。

  春兰子大概也明白了,都以为她死了,这是入殓了呀。

  虽然说身体已经滥成这个样子了,今天不死,过两天也是这样的结局,但因为多了一个孩子,春兰子还是想活下去,多活一天就能多陪着儿子一天。

  就在春兰子想呼救的时候,她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快点,小心被人发现了。”先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急什么,越急越出乱子,反正早晚是你的。”这个声音很熟悉,是秦远山。

  “画大饼画了一年了,真大饼还没出来。”

  “嘎吱”一声轻响,棺材盖被揭开了,一个小巧的火把伸了进来。

  “去摸摸衣裳。”

  “我觉得我娘不会让她带着,那东西能换钱。”

  “谁知道老嫲嫲是怎么想的?别的地方也没有,试试错不了。”

  秦远山还是不太敢,“摸死尸,我害怕。”

  “你不摸就别想娶我。”

  秦远山壮着胆子伸出手,突然又把手缩了回来,“活的。”

  女人拍了他一把,“别自己吓自己,人都死了一天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身上不冰。”

  “那是还没死挺,怕啥,她活着也打不过你。”

  秦远山被打了狗血,一下子支棱起来了。

  春兰子是活的,憋气憋一会还行,憋久了她也憋不了。

  秦远山的手在身上摸索,突然不动了。

  “喘气,她真的没死!”

  女人急了,可不能让她活,再活她的肚子就瞒不住了。

  “掐,掐死她。”

  春兰子突然睁开了眼睛,“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就是银锭子和首饰吗,我知道藏在哪里了。”

  两个人都信了,主要是高云对春兰子好,连亲儿子都得靠边站。

  “藏在哪里了?”

  “北山山洞里,我带你们去。”

  秦远山不想受累,“你告诉我就行。”

  “没有我,你找不到的,那个洞有三个出口,洞连洞。”

  女人推了秦远山一把,“别寻思了,赶紧背上人走。”

  秦远山认命地背了起来,又把棺材复位。

  夜深人静,春兰子又是年纪轻轻死的,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

  春兰子要是不让他们把自己带上,肯定也会和女人说的一样,逃不过一死。

  秦远山背着春兰子在前面走,女人举着火把跟在了后面。

  终于到了。

  “是这个山洞吗?”

  “是。”

  秦远山背着春兰子钻了进去。

  春兰子小声问:“哥,我真的不能活着吗?”

  “你都看见我俩了,都知道我俩干的事了,你活着,我俩可就要倒霉了。”

  好,春兰子明白了,过河先拆桥,我为什么要当桥?

  这个山洞春兰子最熟悉了,躲雨、避风都在这里,有四个洞口,有一个洞口只有她知道。

  “到了,就在这上面。”

  秦远山放下春兰子,踩着脚窝就上去了,上面是一个石洞,外面用石头堵上了。

  “看不见呀。”

  春兰子看着那个女人,“你还不去帮忙?”

  女人知道春兰子构成不了威胁,一个苟延残喘的人能跑到哪里去?于是,她拿着火把照明去了。

  春兰子隐在黑暗,朝着那个洞口爬去。

  秦远山和张玉英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这才想起地上的那个人。

  “春兰子,你骗我!”

  “一个快死的人了,嫌死的太慢了吗?”

  下面没有回音。

  “死了?”

  “快去看看。”

  好巧不巧的,火把灭了。

  “真晦气。”

  “不怕,她走不远,没人管,她熬不过今晚。”

  秦远山想想也是,山里冷,一个濒死之人受不住的。

  两个人摸黑出了山洞,外面就有月光了,摸索着下了山。

  春兰子知道自己要立即离开这里,不然冻也要冻死了,关键是冻死在这里没人知道。

  春兰子就奔着那个洞口爬,她知道下面是条小路,最重要的是那边背风,还有草囤子,老天要是放过她,她不至于被冻死。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就看见外面的月亮了。

  春兰子躺在草堆里,不想死的心气卸了,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春兰子以为自己死了,身子好沉啊,动都动不了。

  苍天垂怜,她没死。

  再次睁眼,她躺在一户人家的床上,应该比较富裕,房子比较新,家具也挺新的,被褥是半新不旧的。

  外面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她这个样子救不活的,别浪费钱财了,她是中毒,你知道红娘草有多毒吗?”

  “不管能不能救活,只要人还喘气,我就得救,不然我对不起挂着的牌子。”

  “真是死脑筋。”

  “有人吗?有人吗?”

  春兰子的声音嘶哑,但外面的人还是听到了,脚步声由远而近,出现了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醒了?”

  春兰子有点懵,“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么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

  春兰子捶了捶脑袋,她的脑袋里空空,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是谁?”

  中年男人笑了,“就摔了一跤,怎么把自己摔傻了?我是谁?我是爸爸呀。”

  “爸爸?”

  “对,记住,爸爸叫林冬春,你妈叫辛霞,你叫林秀兰。”

  林冬春,辛霞,林秀兰……春兰子记住了。

  春兰子抬手摸摸头,嘴角嗤了一声,脑袋真的受伤了。

  “我刚才听你们说我中毒了?我怎么会中毒呢?”

  “爸爸是开药铺的,你学着尝药草,误服中毒了。”

  春兰子便再也没有怀疑,在这个家住下了。

  林冬春每天都细心地用小火熬着药,药香与柴火的烟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屋内。

  还要时不时的用勺子搅动。

  辛霞坐在一旁,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一件旧衣裳,脸上挂着淡淡的不满。

  每当林冬春买了鱼肉回来,她都会皱起眉头,低声嘟囔几句,但随即又恢复沉默,继续手中的活计。

  春兰子躺在床上,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的病拖累父母了。

  她尝试着坐起身,却感到一阵眩晕,林冬春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药勺,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扶住她:“秀兰,你身体还虚,再躺会儿。”

  说着,他细心地调整枕头的高度,让春兰子躺得更加舒适。

  “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快了,你一天比一天好了,好好养病,你着急着要干嘛?”

  “我想帮家里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