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奕眼神一亮,“表姐可知,这乔明月皇嫂是何人?”

  沈长宁没搭腔,只是这样平静的望着他。

  顾玄奕也不再卖关子,许是许久没人同他一起八卦,如今见了人话匣子一下打开,“这乔明月皇嫂啊,啧啧。”

  “身世可谓是凄凄惨惨,本是尚书夫人所出的嫡女,却被家中妾室设计同庶女乔连蓉调了包,被欺负了十五年才发现真相。”顾玄奕惋惜的摇了摇头。

  “乔尚书也是糊涂,竟然嫌大皇嫂不懂规矩,硬是不肯认回,让皇嫂继续以庶女的身份待在尚书府。”

  “后来,乔明月被乔连蓉陷害,被尚书逐出家门,罚入宫中为奴,这两年皇嫂被各种欺负,还好遇到了大皇兄!两人这才造就一段佳话…”

  顾玄奕一副陶醉的模样,闭上双目,险些将自己感动的落泪。

  沈长宁颇为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所以,既然是大皇子从天而降救了王妃,他们二人还为何吵架?”

  顾玄奕尴尬的挠了挠头发,“是因为大皇嫂被家人欺负,皇兄想替皇嫂出头,皇嫂却百般阻拦…”

  沈长宁简直无语,她冷笑一声,“堂堂尚书嫡女,被庶女欺负了十五年不敢反抗,被陷害做了两年婢女,到头来竟毫无怨言,还为家里人说话?”

  “可不可笑?她不敢同那脑子进了水的一家人争论,反倒有胆子敢跟皇室作对,跟皇子当众吵架?”

  “她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专挑硬茬碰?还是就喜欢恩将仇报,以德报怨?”

  没眼看。

  怪不得前世被沈婉儿拿捏的死死的。就这逆来顺受蠢笨的性子,不骗她骗谁?

  “表姐,你也别这么说啊。”顾玄奕嬉皮笑脸道,“大皇嫂真的很可怜,我是真的想帮她。”

  沈长宁勾唇,深邃的眼眸倒映着少年单纯的身影,让顾玄奕心底莫名一紧。

  她肆意笑笑,那双眼睛仿佛蛊惑人心的妖孽一般,让人看上一眼再移不开目光,“我先把许家给解决了,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御书房到了,没时间聊了哦。”

  侍女掀开车帘,沈长宁果断的下了马车,那身张扬的红色,仿佛给这黯淡的宫闱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玄奕撑着下巴,圆圆溜溜的眼睛痴痴的望着那抹如烈焰般的身影,眼底有些困惑不解。

  “表姐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啊…”

  ……

  御书房一如既往的热闹。

  许老夫人卸了满头的金钗,一身灰扑扑的衣裳,看上去沧桑了不少,想来这惨卖的很是成功。

  许淮江今日扮演着深情的角色,那双桃花眼底深情款款,只是深处仿佛隐有波涛翻涌。

  “长宁啊。”帝王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批着折子,“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但闹也闹了,朕也替你做主罚了西靖侯,不如此事就此作罢?”

  沈长宁低着头,沉默不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许老夫人见状连忙上前,老脸笑的满是褶子,“长宁啊,我替你教训过淮江了。”

  “他年纪轻不懂事,咱们许家绝不会抬平妻!许家的主母只能是你!”

  “你就收收性子,跟我回许家吧?”

  现在知道套近乎了?谁跟你“咱们”?

  沈长宁强忍着烦躁,从许老夫人怀中抽回手,“许老夫人这话说的轻巧,若西靖侯也要纳一个婢女为妾,在您面前恩恩爱爱半年有余,您受得了吗?”

  许老夫人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沈长宁冷笑一声,“看吧,您甚至连纳妾这一点都做不到。”

  “那您就这么轻易替我翻篇了,您好意思吗?”

  “长宁!”许淮江儒雅的形象有一瞬间崩裂,他咬牙切齿,“如烟只是一个妾室,根本不会威胁你的地位。”

  “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你身为当家主母,难道连一个妾室都容不下吗?”

  沈长宁不与他理论,反倒抛给许老夫人,“老夫人,您容得下吗?”

  许淮江额角青筋隐隐暴起,他攥紧了拳,眼底尽是阴鸷。

  他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何苦再为难他!

  “长宁,莫再闹了。”帝王放下御笔,目光之中尽是威严,“今**姑母不在,朕便替你做主;那妾室任由你处置,但明日老夫人为你举办的宴会,朕希望你能去。”

  沈长宁微微抿唇,倒没再说什么。

  沈皇后不在,帝王与她非亲非故自然不会偏颇她,皇家只会看利益。

  看似句句为她,可实际上只是为了平衡朝局。

  如烟既已经纳了妾便是许家人,她虽然能处置,但难免落个刻薄的印象。

  他们刻意挑了沈凌不在的时间,就是为了逼她低头。

  沈长宁抬头,迎上帝王的目光,不卑不亢,“长宁多谢陛下,只是近日长宁身体不适,明日宴会怕是有些紧张。”

  她挑衅的瞥了眼许淮江,她这满身疤痕,休养几日不过分吧?

  许淮江生怕沈长宁多说什么,连忙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既然阿宁身体不适,休养几日自然是应该的。”

  “不若如此,阿宁休养五日,也顺便收拾细软;五日后,我来接你回家。”

  “可以。”沈长宁慵懒抬手,捋了捋鬓间的碎发。

  五日时间,足够她研制出火药了。正好宾客云集,都来见证一下她和离的盛景。

  还真想一下炸了许家啊,一定很精彩。

  “既如此,长宁啊,你就回去好生歇息。”帝王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朕前几日偶得了一方宝剑,已经下旨让人送去了沈家;你的几位兄长在前线杀敌,着实辛苦了。”

  沈长宁端庄拂身行礼,“多谢陛下恩赐。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保家卫国是沈家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

  还拿沈家威胁她啊…

  这帝王,太小心眼了。

  若沈家真有什么不臣之心,还能让他活到现在?

  当然这些话沈长宁只能腹诽一下,她阴沉着脸,走出了御书房。

  “沈长宁!”

  许淮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长宁烦的加快了脚步,却被许淮江小跑跟上。

  “你有什么冲我来!你敢动如烟一下试试?”许淮江双目泛红,紧紧抓着沈长宁的手腕,眼底的愤怒倾之欲出。

  沈长宁晦气皱眉,“许淮江,还没出皇宫呢,这就演不下去了?”

  许淮江微愣,悻悻松手,颇为警惕的看向面前美艳到了极致的少女。

  “别怕啊。”沈长宁红唇轻扬,眼底划过一抹戏谑,“无缝之蛋苍蝇难侵,若不是你朝三暮四,她怎会如此轻易就能勾引了你?”

  “如烟我暂时懒得动,一个婢女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

  “倒是你,啧。”

  沈长宁笑容越发浓烈,如同开到荼蘼的牡丹,浓艳之中尽是危险,“可千万要小心了,千万别惹到我。”

  “一不小被我抓到错处,可要满门抄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