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右眼皮跳了下,还从来没见姜明月如此淡定过。

  骆明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要说离婚的事吧?

  他警告瞪她一眼,仿佛在说适可而止。

  “奶奶,妈,今天刚好你们都在,那咱们就把话说开吧。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两个不适合过日子,而且我肚子不争气,给你们骆家生不出孩子。

  我跟他之间的种种你们都看在眼里,妈你刚才说过去的就叫过去吧,可能我心眼小,有些事情过不去。

  经过这次的事情,我也彻底看明白了,这种日子再过下去,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所以我决定,跟骆明忠离婚,也希望你们不要阻拦。”

  老太太惊呼,踉跄了几步向后栽,还是骆明忠反应快及时扶住她。

  林静华也同样震惊。

  她还是头一次听一个女人主动提离婚。

  不过也好,虽然离婚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姜明月生不了孩子,早早提出离婚也算有自知之明,免得拖累她儿子。

  骆明忠怎么都没想到,姜明月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拿这种事情来刺激奶奶。

  他勃然大怒:“姜明月,你闭嘴,你非要把奶奶气病了才满意吗?

  我都跟你低头了,你还想怎样?”

  一听他这话,难不成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应付自己,压根就没想离婚?

  “奶奶和妈没进来之前咱们就说好了,明天早上九点去政委办公室,你现在是想反悔?

  别忘了,是你自己说的,你好歹是个团长,难不成说话不算话?”

  “你别太过分。”

  老太太急红了眼,这么好的孙媳妇,要是错过了,这小子得后悔终生。

  “明月,离婚是大事,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呀。

  孩子,奶奶知道你委屈,咱先冷静下来,等回头你们都冷静了再说这事儿好不好,就当是给奶奶一个面子。”

  姜明月心里很清楚,她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没给自己留后路。

  “奶奶,我没开玩笑,希望奶奶成全。”

  一旁的林静华忍不住翻白眼。

  “你还好意思说?就没见过你心眼子这么小的人,要工作没工作,要能力没能力,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这些年要不是我儿子养着你,谁愿意娶你一只不下蛋的鸡,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真把自己当香饽饽了?

  再说了,要不是因为宁宁大哥,说不定你就是寡妇了,不知道感恩整天给自己男人身上泼脏水。”

  还有脸提离婚?

  她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愿相信姜明月会跟自己儿子离婚。

  当初她嫁给自己儿子时放弃大学录取通知书,都跟她家里人闹掰了,这些年跟家里很少往来。

  她倒是要看看,她离了婚还带着赔钱货,出了这个大院门还能去哪儿,看哪个男人敢要她。

  只要她真离了婚,肯定被大伙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多大的脸啊,还敢嫌弃自己儿子。

  她儿子好歹是个团长,将来还有大把的机会,她一个村姑,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姜明月冷笑一声,林静华平时很少给自己好脸色,现在在老太太面前都不屑装了。

  刺耳的话让她心如止水。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两口子知道。

  “妈,这话你不应该跟我说,你应该问问你儿子,我为什么是只不下蛋的鸡。”

  骆明忠心虚,眼底闪过一丝反感。

  他就说今天非要闹着离婚,感情是逼着自己跟她圆房。

  真是无耻至极,就这么急不可耐?

  林静华一听急了,她这话什么意思?

  自己肚子不争气,难不成还要怪自己儿子?

  她儿子身体好着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自己不争气可别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

  眼看婆媳俩又要吵起来了,老太太气得干咳两声,胸口憋着一口气闷声道:“够了,这是你一个当长辈的该说的话吗?

  怪不得明忠现在越来越差劲,我看都是你给惯的。”

  老太太话落,手里的拐杖重重杵在洋灰地面上。

  “臭小子,给明月道歉。”

  骆明忠倔强别过头:“我没错,我不道歉。”

  老太太气得面色发白,狠狠在他小腿上两拐杖。

  “奶奶,这事儿你别管,她要离就离,反正她又不是闹了一次两次了。

  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眼看这事儿过不去了,骆明忠一个脑袋两个大,只想一走了之。

  确实,他也这么做了。

  他一走,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姜明月面无表情,这次,就算他想敷衍,她也绝对不会低头。

  无论如何,这婚必须离。

  而且,越快越好。

  上一世她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之后她自己上了**大学,用各种学习来麻痹自己,还开了一家公司,有了自己的酒店,工厂。

  失去孩子后,她总是在用各种工作来填补那颗空荡荡的心,可不管再怎么优秀,始终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她还成立了好几家孤儿院,专门收留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

  到死,她的全部财产都留给了孤儿院。

  重生而来,那就从头一切开始。

  下午,她去镇上将自己及腰的黑发剪成齐肩,在她的指挥下,理发师剪出了她想要的锁骨发。

  剪下来的头发还换了二十块钱。

  她用这二十块钱给自己买了一条红艳艳的过膝长裙,还买了一双小白皮鞋。

  这么一收拾打扮,整个人气质提升了不少。

  她长得不差,五官清秀精致,只是婚姻不顺,经常愁眉苦脸,再加上常年一身灰色朴素的衣服,也不知道打扮,看起来无精打采毫无精神气,所以显得人没气质也没自信,灰头土脸像极了黄脸婆。

  上一世为了这个家,对得起所有人,但唯独对不起自己。

  这一世,她要自己像鲜花一样灿烂绽放,不会再将别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她给小雪也买了一套小红裙子和一双小白鞋。

  结婚时两人只是安安静静领了证,她连件红裙子都没有。

  离婚时,她一定要欢欢喜喜,光明正大,敲锣打鼓离开那个大院。

  从供销社出来时,她化了淡淡妆容,进出简直判若两人。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姜明月。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大包小包,面带笑容,大步朝农贸市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