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宝娴被抓了起来。

  包厢内大乱,金暖不知所措。

  她仗着上次孟昕良派人送他们回去的情分,不顾自己安危挤上来:“孟爷,您瞧见督军夫人了吗?”

  “督军夫人很安全。”孟昕良笑了笑。

  金暖:“……”

  他的话,看似轻飘飘,金暖却知道很有份量。

  宁祯没事。

  她舒了口气。

  “二少奶奶,要不先送您回去?您回家后,再和夫人通电话。”孟昕良说。

  他暗示看了眼金暖。

  金暖明白了:赶紧撤,别添乱。

  “好,多谢您。”金暖麻利站起身。

  转身走了,她还是不太放心,“宁祯她……”

  “她没事。”孟昕良这句,说得有点慎重。

  金暖彻底放了心,赶紧先走了。

  包厢里其他人,这时候都害怕起来,想要离开。

  可门口被孟昕良的人堵住了。没有葛小姐撑腰,这些人个个似雨淋的鹌鹑,瑟瑟发抖。

  “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我只是来吃饭的,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不知道。”

  “葛小姐做得事,不能迁怒我啊,我想回去!”

  孟昕良的下属却是不管,只把门堵住。

  “老板呢?叫餐厅的老板来,他这样对待顾客?”

  随从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孟副龙头就是这邮轮餐厅的老板。”

  众人:“……”

  怪不得这餐厅如此豪奢又傲气,不接非熟客,不是背后靠山大,而是靠山他自己开的。

  葛宝娴被带到了三楼。

  偌大包厢,吃饭的人都走了,层层叠叠的屏风,似魅影般。

  屏风后的沙发里,隐约有人,却又似没人。

  孟昕良在餐桌前坐定,随从押着葛宝娴跪地。

  葛宝娴不停挣扎:“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带上来。”孟昕良淡淡说。

  很快,三个人被带上了进来。

  两个是在海里接应的家丁,挨了打,瞧见葛宝娴就叫:“五小姐,救救我,救命啊五小姐!”

  “五小姐,您只吩咐我们接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您向孟龙头解释啊五小姐!”

  葛宝娴被反剪着双手,否则她一定冲上去扇这人两个耳光,叫他赶紧闭嘴。

  她只能狠狠瞪着他,厉声骂道:“住口,我根本不认识你!”

  “五小姐,您不能不管小人的生死!小人只是做工的,不是您家奴才,小人还有父母妻儿。”

  葛宝娴脸色发青。

  “好了,带出去吧,很聒噪。”孟昕良摆摆手。

  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丁被拖出去了,还在哀嚎、求饶。

  地上躺着一个人,出气多、进气少,一双腿无力瘫着。

  孟昕良叫人把他扶坐起来。

  他可能太疼了,一动他就忍不住呼痛。

  “认识吧?”孟昕良对这个刺客说。

  “是,认识的孟爷。这位小姐找的我,给了五百大洋,叫我瞧见人上来,放一枪就跑。”刺客说。

  “我没有!你认错了,这是诬陷!”葛宝娴这会儿浑身颤栗,“不是的孟爷,有误会。”

  孟昕良也让人把刺客拖下去。

  他站起身,葛宝娴被压着跪在地上,他便是居高临下审视她。

  他忍不住有点好笑:“五小姐,孟某在督军那里,一条命都值十万大洋。在您手里,就五百?”

  “孟爷,您听我解释。”

  “好,你说给我听听。”孟昕良心情不错的样子,“说吧。”

  “我、我只是……孟爷,我没想过杀您。”

  “那就是想害死督军夫人,然后嫁祸到我头上,挑拨我和督军府的关系?”孟昕良问。

  屏风后,有人低笑一声。

  葛宝娴知道是宁祯。她已经确定,在幕后看戏的是宁祯。

  宁祯已经嫁了人,却和孟昕良关系这样好。

  她可以端坐屏风后,姿态高雅。

  “孟爷,您让她出来,我们对质,是她诬陷我!”

  孟昕良:“你没有资格,阶下囚是你。关起来吧,等督军回来,我亲自去见见督军。”

  又道,“最近不见葛家的人,二少也不见。我想,二少应该能体谅。如果他问,如实相告就行。”

  随从应是。

  葛宝娴被堵住口,拖了下去。

  宁祯坐在沙发里喝茶,孟昕良走过来,在对面坐下。

  “……孟爷,这是您的烂桃花。我很无辜。”宁祯说。

  孟昕良苦笑:“抱歉,是我连累了您。”

  “没关系,我可以原谅。”宁祯道,“您欠我一个人情。往后有事相求时,别把我拒之门外。”

  “好。”孟昕良痛快说。

  宁祯站起身要走。

  孟昕良似乎要留。

  他很想问问阿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四小姐,您和阿诺有照片吗?”他突然问。

  宁祯:“有。”

  “我能看看吗?我已经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孟昕良道。

  宁祯:“……”

  你是真不记得,还是为了看照片这么说?

  “我回去找一找,过几日送到您府上。”宁祯说。

  她记得有照片的,她与表姐每次出游都会拍完好几个胶卷。

  宁祯一一保留了。

  只是她很久没翻过旧照片,有点害怕自己陷入回忆里。

  她翌日回了趟家,找到了一张表姐单独的照片,装在信封里,叫家里副官送去给孟昕良。

  孟昕良给她回礼,是一盒子点心。

  盛长裕回城那天,苏城在下雨。

  初冬的雨,阴冷刺骨。他的军靴旧了,他也不讲究,靴子进了水。

  盛长裕想着赶紧换双鞋,副官告诉他:“葛总长在书房等您。”

  “什么事?”盛长裕不耐烦问。

  “他女儿被洪门的人抓了,还没放出来。”副官说。

  盛长裕:“……”

  葛总长是盛长裕的心腹,也是用得很顺手的下属。

  他抬脚去了会议小楼,靴子没换,心情不怎么美妙。

  程柏升跟着他回来,也没顾上换掉湿漉漉的靴子和军裤,先处理这段日子不在家的紧急事。

  盛长裕在书房见葛总长,程柏升在对面会议室听副官汇报军**的一些事。

  程柏升有点疲倦,很多事都是小事,他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等下,夫人的电话?”他突然听到这个词。

  “是。”

  “夫人说了什么事?”

  “没说,但夫人请督军回城后,给她复电。”副官道。

  程柏升懒得动:“你把电话搬过来。”

  他靠在椅子上,拨给了盛家老宅。

  直接通到宁祯的院子。

  宁祯在家。

  “……有什么急事吗?”程柏升问。

  宁祯:“没有。”

  “不紧急的事也可以告诉我。”程柏升笑道。

  “……我祖母想请督军吃个饭,感谢他把我两个哥哥调回城。我当时打电话,是为了说这件事。

  但很不凑巧,我阿爸昨日回了城,在家休沐。他可能要歇几日再去驻地,到时候问问督军有没有空。”宁祯说。

  程柏升忍不住笑:“督军不会没空吃饭的。你要不来趟督军府,自己把这件事告诉他。”

  拖到明天再说,恐怕盛长裕挑刺,说她不是诚心。

  不如直接杀过来,当紧急事,也可以说是她的慎重邀约。

  “他心情如何?”宁祯在电话里很犹豫。

  程柏升回想了下。

  这次驻地的大炮训练很成功,盛长裕挺开心的。

  现在见葛总长,也是他自己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烦心事。

  至于葛总长的女儿,盛长裕可能都不知她是谁,她死了盛长裕都不在乎。

  总体说来,平安无事。

  “他心情还可以。”程柏升道,“你速来,我帮你敲边鼓,趁他赶路有点累,把这件事说妥。”

  宁祯:“……”

  你靠谱不靠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