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滨一行,宁祯顿悟很深,她的人生翻开新的一页。

  回来时,即将年关。

  年关很忙,盛长裕刚回来,顾不上休息,下午去了驻地。

  “收拾东西,及早搬家。”盛长裕出发前,如此对宁祯说。

  宁祯:“家务事,不用你操心。”

  她立马回家,去看望坐月子的金暖。

  小侄女宁冬有两个乳娘,奶水充足,每日吃饱了睡,很好带,短短时间变了点模样,和刚出生时候皱巴巴的样子完全不同。

  宁祯抱着孩子逗弄。

  金暖就说:“我听说,江家这些日子闹腾得厉害。江师座生病,住到军医院去了。”

  宁祯:“谁告诉你的?”

  “我表姐来探病,她说的。她家有亲戚在军医院当差。”金暖说。

  又说,“听说江家两个少奶奶,又回娘家去了。满城的人都在看热闹,江家到底怎么回事?”

  还看向宁祯,“督军收拾江家了?”

  宁祯原本是听八卦的心思,突然听到这一句,愣了愣。

  “督军很信任江郴父子。”宁祯说。

  金暖:“外人猜测,人心浮动。”

  宁祯微微拧眉。

  人心难测,再这么闹腾下去,恐怕江郴父子真要和盛长裕起隔阂。

  他们是盛长裕的肱骨,一旦受到挑拨……

  江澜一事,原本可以拖下去,任由众人说三道四,是盛长裕怕宁祯不舒服,才非要揭穿。

  同时,也是敲山震虎。

  可任何事都应该有个度。

  盛长裕估计也没想到,江家内部问题诸多,由“江澜”的暴露,牵扯到了如此严重地步。

  宁祯站起身,把孩子还给乳娘:“我要回去一趟,过几日再来看你。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我想吃又咸又辣的腐乳。”金暖说。

  她嘴里清淡无味,什么山珍海味都腻死了。

  “好,我叫人送过来。”宁祯说。

  金暖:“避着人。我现在这边的管事妈妈,是祖母的人,她们会告状。”

  宁祯失笑:“我派人送来的东西,祖母的人也不敢阻拦。你放心。”

  金暖:“……”

  差点忘记了,宁祯已经不是被人管束的四小姐,而是位高权重的盛夫人了。

  这天晚饭,金暖终于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腐乳,心愿达成。

  宁祯回到摘玉居,打了个电话给孟昕良。

  她叫孟昕良帮衬查一查戴义轩。

  盛长裕的军**情报,用在军事和**上,很多小事情顾不到;孟昕良的消息网,则更偏重于市井。

  孟昕良:“好,给我三天时间。”

  三日后,雷铉给宁祯送年礼,各色鸡鸭鱼肉送了一车,顺便向宁祯传递情报。

  宁祯压住情报没看,只问雷铉:“你最近可有楚小姐的消息?”

  “她人在港城,和她母亲在一起。不过,她们打算去福州,投靠您大哥。”雷铉说。

  宁祯:“母女俩在港城,的确诸多不便。”

  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雷铉神色一黯。

  宁祯不好继续问。

  姻缘一事,旁人无法插手,得靠两个人的造化。

  雷铉离开后,宁祯认真看了戴义轩的情报。

  情报上说,这个人面容英俊;喜读书,愤世嫉俗;家有生意,不过都是管事打理。

  父亲亡故,有老母亲尚且健朗;有姊妹四人,无兄弟,甚至无叔伯兄弟,四代单传;妻丧多年,无续弦。

  原本说他无儿无女,不过“江澜”一案后,世人知晓戴义轩还有个女儿戴宓。

  “四代单传,不续弦、不纳妾?”

  宁祯看到这里,略微沉思。

  假如,江太太的情郎就是戴义轩,那么……

  “也许,这不是江太太单方面使劲,而是合谋。”宁祯想。

  若盛督军是个色迷心窍的男人,将计就计,瞧见假江澜就挪不动脚,顺势纳了她做二房,江太太和戴义轩该是何等风光?

  在这种情况下,江郴,以及江南浦、江丰两对年轻夫妻,是江太太对手吗?

  江郴几十年积攒的家业、江南浦和江丰兄弟俩近十年赚到的财富,是不是全部落入江太太手里?

  宁祯的祖父,只是略有薄产,家业都是宁祯父亲赚下的。

  宁家和江家情况差不多,而大帅在世时,高级将领们待遇都很好,所以宁祯知道,江家大概有多少财富。

  ——这是戴家几辈子都赚不到的,也是江太太娘家无法匹及的。

  “怪不得江太太在江家父子不同意、盛长裕也没点头的情况下,非要把戴宓推出来,叫她冒充盛长裕和江家父子杜撰的‘江澜’。”

  为的,难道不是江家,而是戴家?

  宁祯打了个寒颤。

  她搓了搓手臂,不知是冷还是怎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宁祯去了军医院,探望江郴。

  江丰去了驻地,他过年也不得空闲;江南浦在医院陪着父亲。

  “……春安和弟妹暂时回娘家了。我阿爸只是旧伤复发,染了些风寒病倒了,夫人不用担心。”江南浦说。

  江郴也如此说。

  宁祯安抚几句,放下补品就离开了。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江郴父子,性格和宁祯的父亲很像:一颗忠心,性格耿直。

  宁祯想要局势安稳,不愿军**的人再三猜疑江郴和督军的关系。

  年关,人心很重要。

  盛长裕在驻地,估计得腊月底才回来,宁祯没时间和他商量。

  她回了趟娘家。

  “……这不是多管闲事,而是维持江郴地位的稳定。江家不能在这么闹下去。旁人不知是他们自家的问题, 只当督军很忌惮江郴,在收拾江家。”宁祯说。

  祖母听了,觉得宁祯猜测可能很合理。

  “祯儿,祖母有个办法,比你的办法更好,就是损了点阴德。你的办法,成功固然好,失败了风险极大。

  我的办法,成功与否,在于人心;失败的可能大一些,但失败了也是悄无声息,下次可以再找机会,不会打草惊蛇。”祖母说。

  宁祯:“您说来听听。”

  祖母简单说了她的办法。

  正如她老人家所言,这个办法,成功了也可能把功劳淹没。

  宁祯思虑再三,还是同意了:“用您的办法。万一失败,最好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江郴在军**很重要,长裕很器重他,他值得信任,不可因家务事,毁了他声誉。尽量不要牵扯到他。”

  不单单是考虑成败,宁祯还想要江家父子的声望也算进去。

  祖母的办法,自谦不如宁祯的好,实则比宁祯的高明百倍。

  这才是阅历丰富、见识绰约的老人家的办法。

  宁祯当即吩咐心腹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