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溪看了傅斯寒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但她有一点可以确定:她是绝对不会因为那种人渣难过的。

  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想再和他、和宋家任何一个人,有半点瓜葛。”

  许溪回答得很坚定,意思也十分明显。

  傅斯寒听完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却显得车内越发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许溪对傅斯寒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感谢,但今天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幸好他跟她去了宋家,还一直等在那里,否则她恐怕到现在还在路上徘徊。

  雨这么大,路肯定也难走,若没有傅斯寒,她能想到自己该有多么狼狈凄惨。

  傅斯寒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搭在中控台上,修长手指随意拨弄着空调叶片,弯唇问道:

  “只有感谢吗?”

  许溪微怔,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扯着人家的衣服哭得涕泪横流的画面,忙又尴尬说道:

  “还有……抱歉。”

  傅斯寒垂眼看她,嗓音带着一丝蛊惑:“还有吗?”

  许溪困惑抬眸,与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对视,脸颊微烫:“还有……什么?”

  傅斯寒移开视线,故意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你能不再和我这样客气呢……”

  许溪抿了抿唇,打量着傅斯寒轮廓清晰的侧脸,却突然想起傅芸伊刚才讲的那件事。

  没想到当年那个傲气十足的少年,竟也有着让他失魂落魄的人。

  傅斯寒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大不惭地问她:“是不是忽然觉得我高大英俊了?”

  许溪无奈,有些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顿了顿,她才问道:“我打算下周入职,可以吗?”

  傅斯寒不作多想,点头:“什么时候都可以,等你身体好一些的。”

  “我想先去看看外婆。”许溪轻轻抿唇,没有隐瞒他。

  “等入职之后,可能又没时间回去陪她了。”

  “嗯,去吧,多休息几天。入职的事,不急。”

  傅斯寒打转方向,直接驶入地下车库。

  雨声瞬间消失,雨刷器轻轻扫了两下,停了下来。

  傅斯寒拎着一个纸袋下了车。

  又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车门。

  许溪想到自己欠他太多了,“谢谢”两个字已经都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只好作罢。

  见她脸颊升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傅斯寒倒是心情不错。

  两个人先后走进电梯,许溪瞧见他手中的纸袋子,好像在医院就一直拎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傅斯寒察觉到她的目光,瞧了瞧她身上宽松的运动套装,又扫了一眼手中纸袋,为她解惑。

  “刚在医院便利店买的,没想到我姐快了一步。”

  许溪倒是没想过他会这样细心,还会给自己准备衣服,他们姐弟俩还真是一样善良。

  “不能退吗?”许溪问道。

  傅斯寒倒是有些无所谓:“也没多少钱,退什么,还不够麻烦的。”

  许溪想了想,向他摊开手:“那送给我吧?”

  “嗯?”傅斯寒眨了眨眼。

  “本来不就是要送我的吗?”许溪看着傅斯寒,眸光温软:“就当……留个纪念吧。”

  傅斯寒愣怔了片刻,忽地笑了,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次送你礼物,就这样寒酸,不太合适……”

  “礼轻情意重。”许溪见他难得局促,直接从他手中拿过纸袋,打开瞧了瞧。

  “是我喜欢的颜色,谢谢。”

  傅斯寒看着许溪眉目温柔的模样,轻轻透了一口气。

  他移开视线,看向电梯显示屏上变换的数字,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

  许溪见他心情愉悦的样子,一整晚的糟糕心情竟也跟着好转了许多。

  这个人还真是有种魔力……

  许溪手里拎着这个纸袋,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段时间,傅斯寒帮了她这么多,她还没送过他什么礼物呢。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向他表达一下感谢……

  两人一起坐电梯上楼,许溪这才发现,傅斯寒居然还没有退房,依旧住在自己隔壁。

  要知道,这里一晚上的价格都快赶上普通人一个月工资了,他有家不回,整天住在酒店,还真是有钱任性啊。

  说起来,她前些天和酒店经理提了几次要搬回普通房间。

  毕竟她住的时间太长了,人家说是免费升房型,她也不能一直赖着不走啊。

  可酒店经理却一再拒绝,只说让她一直住着,反正酒店空房间多的是,尤其是这种总统套房,闲着也是闲着。

  她申请无用,只好暂时住了下去。

  许溪走到房间门口,转头对傅斯寒说:“一会儿记得把傅医生的微信推给我。”

  傅斯寒点头:“好。”

  两人互说了“晚安”,许溪就直接开门进去。

  可关门的时候,却发现傅斯寒依旧站在她门前,视线像是要粘在她身上一样,看得她有些心神不宁,垂下眸子,匆匆关上了房门。

  她背靠着墙壁,心脏突然加快了跳动,令人难以忽视。

  抬手放在胸口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心脏的撞击。

  一下、两下,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不久前的那个拥抱,以及那温暖炽热的胸膛。

  许溪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心里竟然慢慢浮现出一个念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第二天一早,许溪就收拾好东西退了房。

  又把一个行李箱寄存在前台,拉着另一个行李箱离开酒店。

  她昨晚已经买好了车票,直接打车到了火车站,坐上最早一班去外婆家的火车。

  而就在她离开不久,某个医院病房却气压低沉。

  宋易安醒来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片刻,才想起来昨晚的事,立刻坐了起来。

  胃里依旧残存着痛感,手背上还挂着水,可他根本不在意了。

  宋易安直接拔掉手上针头,立刻窜出一道血珠儿。

  他随意擦了两下,就赤着脚下床,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可他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

  对方穿着一身死亡芭比粉的套装,年过五十,可那张脸却保养得不错,妆容亦是精致。

  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见到宋易安时,立刻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扶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

  “儿子!你怎么出来啦?身体怎么样了?快点儿回去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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