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溪目光懵懂,傅斯寒慢条斯理地解释:

  “我想要的是一个人才,而非间谍。我希望公司可以在大家的努力下变得更好,而不是一门心思钻研如何搞垮对手。”

  说到这儿,他对许溪眨了眨眼:“比起背后下黑手,我更喜欢明抢。”

  许溪:“……”

  傅斯寒不以为意:“当然,如果对方来阴的,那我也是不怕的。但是许溪……”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含笑的声音却字字坚定:

  “不要把我对你的信赖,想得太过复杂。我虽然是个商人,但我也有感情。”

  傅斯寒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笑说道:

  “别忘了,我们可是老同学啊。”

  他随意的一个小动作,却让许溪忽然想起高中时的那些零散片段。

  那时,他第一次主动凑过来问她一道题怎么做。

  她虽然很害怕他,却还是战战兢兢地给他讲了解题步骤。

  她以为对方不过是心血来潮,问过就忘了。

  可没想到接下来几天,他总是有事没事就凑到她身旁,东问西问的。

  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熟悉了起来。

  她发现这个男生不像传中那么嚣张可怕。

  和他讲话也就没那么怕了,有时候甚至还能暗戳戳地怼他两句。

  但他多半都是好脾气地任由她数落。

  直到有一天,她和宋易安吵架了,心情不太好。

  傅斯寒却拿着一张试卷过来问她,她想也没想地怼了他一句:

  “为什么不去找别人!总是来烦我!”

  他当时站在原地,拿着试卷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意识到自己迁怒了对方,闷闷地说了声“抱歉”,可心情却更加灰暗。

  哪知傅斯寒却全然没有生气,反而坐在她身旁,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她错愕看去,他却笑得眉眼弯弯:“可我只相信你啊,许溪同学。”

  往事骤然在脑海中拼凑出来,许溪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想起了这么多细枝末节的事——那些本已经深埋在脑海中的过往。

  在她的记忆中,傅斯寒虽然狂妄霸道,可也最是单纯。

  可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居然忘了他原本的样子。

  刚刚甚至还用宋太太那种龌龊心思来衡量他。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抱歉,我误会你了。”许溪唇角轻抿,有些惭愧。

  看着她自责的模样,傅斯寒忽然很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还有刚才的事……也要谢谢你。”许溪轻声开口,为他刚刚这番话,以及对她的维护和肯定。

  他已经出手帮了自己两次,也算是和宋易安彻底结下了梁子。

  以宋易安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可能以后不对傅斯寒出手。

  若他知道了傅斯寒的真正身份,说不定还会牵扯到两家公司的利益和纷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出手相助的事了。

  哪知傅斯寒却不以为然地挑眉:“谢我做什么,我只是替你做出决断而已。”

  “决断?”许溪困惑。

  “嗯,决断。”傅斯寒视线落到她的手腕上,那圈红色印记淡了许多。

  “你其实内心深处是不想反抗他的。或者说,是抗拒与他作对的,不是吗?”

  许溪张了张嘴,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在手腕上。

  现在虽然不疼了,可刚才那种压迫人心的力量和痛楚,却让她记忆犹新。

  整个人就像被紧紧束缚,难以逃离。

  就像每次许大海打她的时候,就像宋家那群恶魔欺负她时,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的四肢固定。

  她根本无力挣扎,更别想逃脱。

  傅斯寒见她面色苍白,眸光微沉,他想了想,忽然又问:

  “有没有听过马戏团小象的故事?”

  许溪下意识回答:“小象被铁链锁住,即便后来长大了,也挣脱不开的故事,是吗?”

  说完之后,她自己也愣住了,似乎预感到傅斯寒想说什么。

  傅斯寒点头,声音平缓地继续:“小时候的小象很调皮,人们就用一条细细的铁链把它拴在木桩上。小象力量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铁链磨破了它的皮肉,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强烈的痛苦。后来它知道自己无法挣脱这根铁链,也就安分了。”

  “可它后来长大了,力气已经完全能挣脱那根铁链,可它却不会这样做,因为它认定自己逃不开,这个强烈的心理暗示已经早早地埋在它心底了。”

  许溪轻轻抿唇,声音干涩地回答:“嗯,这个故事经常被当作营销案例,要求销售人员打破思维定式,不要给自己设限。”

  “可它也同样适用于心理学。”傅斯寒望着她困惑的双眼,继续:

  “不能因为曾经的痛苦而给自己设置牢笼。你现在足够强大,完全可以挣脱的。”

  许溪一愣,这句话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似乎受到了电击一般,莫名收紧。

  她回味着这句话:“你现在足够强大,完全可以挣脱的。”

  一时间,酥酥麻麻的感觉似乎流窜到四肢百骸,让她头皮都跟着一阵发麻。

  耳畔却传来傅斯寒状似调侃的声音:

  “拿出你揍我时的底气,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许溪眼睛微微睁大,望着他含笑的眸子,轻轻眨了眨眼。

  傅斯寒眼中笑意更浓,英俊的面孔都因这个笑容变得越发生动。

  “不过啊……不得不说,你刚才扇宋易安的那一巴掌,看得可真解气!”

  许溪耳垂发热,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对宋易安动手,目光中不免多了几分苦涩。

  她心情有些复杂,半晌才压下心口的慌乱,打了个岔问他:“你从上学那会儿,就好像很不喜欢宋易安,为什么?”

  为什么?情敌嘛,谁会喜欢?

  不过傅斯寒却没有直说,反而长腿一伸,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

  “因为我长得比他帅,打架也比他厉害,学习嘛……偶尔也能超过他,凭什么他是校草?我不甘心啊。”

  许溪无奈地摇头,实在不信他的鬼话。

  可下一句,嚣张狂妄的男人突然话锋一转,又变得有些颓废。

  “可就因为他比我多存在了一段时间,我就输给了他。”

  许溪难得见他有这样消沉的一面,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宽慰他一句:

  “可你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啊,有很多小女生喜欢你的,只是不敢说罢了。”

  傅斯寒立刻坐直身体,眸光亮闪闪地问她:“也包括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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