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惜躺在药房的卧榻上,大拇指钻心的疼,嗓子已经嘶哑。

  “疼不疼?”顾珩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姜芷惜伤心的流泪,“能不疼吗?扎你一下试试。”

  呜呜呜...........

  太后本想将她带出去,躲避皇后的惩罚。

  偏偏皇后派人跟着,样子也是要做做的,于是当着那嬷嬷的面,狠狠地给她扎了一针。

  又在她衣服上撒了不少血迹。

  接下来都是她鬼哭狼嚎的演技。

  也算不得演技,是真的疼。

  “呜呜呜呜........”

  顾珩搂着女子,低声哄着,连哄带吻的。

  两人正你浓我浓的时候。

  旁边的柜子门,“哐当”的开了。

  姜芷惜看着里面的小竹竿,从柜子爬出来,缓缓的走到她身边,细声道,“你是不是快死了?”

  他在柜子里听了很久,外头的女子受伤了,好像还是因为昨日将他带出那黑暗之地的原因才受的伤。

  姜芷惜在顾珩的怀里,委屈巴巴的点头,“嗯。”

  小竹竿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手紧张又拧巴的捏着衣摆,垂头不安。

  姜芷惜装作虚弱道,“我还能活一个月,这个月,你好好吃饭,好好陪我睡觉,也不枉我救你一场,可好。”

  许久之后,那小竹竿狠狠地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小竹竿每日用膳甚是积极,直到膳食堵到喉间,实在吃不下来,才放下筷箸。

  女子白日陪着他在院子里,总是让他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每日累的倒头就睡。

  女子不给他喝汤药热,总是趁着他睡着了,在他肚脐上贴着膏药。

  女子受伤了,手不能动,她夫君日日伺候着喂饭,晚上休息,也要在一起。

  这不是最累的。

  最累的,是他这个小屁孩,也要夹在两人中间。

  他们俩很恩爱。

  过了十来日,女子伤好了。

  她夫君不伺候她了。

  却来折磨他了。

  日日教他马步,射箭,书写,还有那些读不懂的却又朗朗上口的东西。

  他每日都在做梦,梦里总会有他们。

  渐渐地他开始说话了。

  “你们是谁?”

  “我是你姑姑,他是你姑父。”女子指着她夫君道。

  他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从小他只见过娘亲,还有一群群的太监和宫女。

  接着女子连夜作了一幅画,指着画像上的男子,说是他爹爹。

  他冥思苦想,为什么爹爹要比母妃年轻?

  二十天过去了。

  他摸着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指着桌上的米油糊糊,“姑姑,我不想吃这个了,我想吃炸鸡!”

  女子双手叉腰,想了许久,似乎要凶他,又没敢凶出来,无可奈何的做了烧鸡。

  翌日,女子换了妆容,给他穿上下人的衣服,离开了那个温馨的院子。

  “姑姑,我们去哪里?”他拿着包袱问道。

  “带你出城,去玩。”女子坐在马车内。

  听说她还在禁足中,不能随便出门,便化作丫鬟的样子,来到一座叫四姑**山。

  他似懂非懂,来到山上,一群小孩子将他围了起来。

  姑姑一发话,这群孩童便欢喜的拉着他上山去了。

  他默默不舍的看着姑姑,是不是要将他留在这了。

  姑姑看懂了他的眼神,“放心,姑姑在这里,我们下午再走。”

  他这才撒欢的跑,这的人比宫里的好玩多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山里的泥巴,松松软软的,松树的香味,小兽的臭味,还有劳作的人味。

  他喜欢这里,这里好踏实。

  姑姑在道观里看诊,排了好长好长的队伍。

  和他一同玩耍的孩童,一个个的结实,在林子里穿梭,泥地里打滚,脏了跑去河边洗洗干净,**光的打着赤脚在地上踩来踩去。

  他也跟着脱了,全身暴晒在阳光下,跳进水里嬉戏。

  结果,外头来了一群妇人,逮着他们一顿揍。

  揍完了,还给他穿上粗布麻衣。

  将他们带进了屋子里,吃着打铁锅里舀出来不知名的汤羹。

  边上的孩童呼啦啦的喝下去,他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呼啦啦的用手吃。

  好开心......

  长这么大,从未如此自由.......

  吃饱了,靠在孩童肩头,嬉闹的在地铺上睡了过去。

  午间的时候,外头的声音吵醒了他。

  他惶恐的起身,环视一圈,还好,姑姑那边排着的队伍还在,他也不是在那座高高的屋子里。

  底下是层层的泥壤,再往下便是河流,上头装着木桶,随着水流不停地转动。

  底下那群妇孺,还在劳作。

  他想母妃了,想让她也来看看这里。

  就地上的泥都是自在的,不用做成青砖瓦砾。

  一个月前,母妃突然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背后传来动静,是与他作伴的玩伴,一个叫铁牛,力大无比,喜欢欺负人,可从不欺负他。

  一个叫阿狗,生的灵活,喜欢上山四处挖泥,找底下的白虫,烤着吃。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不像之前在那高大的宫殿里。

  “走,我带你去看我养的宠物!”

  阿狗拉着他往外头走,背后也没有人跟着,任由他们漫山遍野的玩。

  傍晚,姑姑终于忙完了。

  带着他坐上马车。

  马车里,他抱着阿狗送给他的宠物,蝈蝈。

  小东西“吱吱吱”的叫着。

  他低声问了一句,“姑姑,你说你要死了,是不是骗我的?”

  “嗯,在你姑父的照料下,姑姑病全好了。”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之前的日子,姑父不是被她掐就是被她捶,要不就是哄着她。

  “姑姑,我还可以再来玩吗?”

  “可以,初一十五,都可以过来。”

  马车缓缓的经过大街,姑父突然钻进来,垂眸看着他,“差不多了,与之前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夫人功不可没!”

  说完,当着他的面,亲了姑姑一下。

  他垂头看蝈蝈,姑父好像和宫里的人不一样,每次见着姑姑,不是亲就是摸的。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姑姑,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