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书好不容易才找到后山来,看到余笙笙的身影,正要松口气,就见她要挨打。

  这还得了?他当即就大喊一声。

  平时余笙笙在家里被罚被打,那是家里的事,被外人欺负,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苏砚书快步到余笙笙面前,把她护在身后。

  他怒视婆子,脸色阴沉似水。

  虽是文人,但也是将门之子,又久随太子,气场威压也是不在话下。

  婆子吓一跳,不禁对视一眼,后退两步。

  苏砚书冷然斥问:“好大的胆子,竟然动我将军府的人,你们当我苏家好欺吗?”

  他问完才看向端阳郡主,脸色略微缓和:“见过郡主,没想到郡主也来听讲禅,不知小妹怎么得罪了您?让您在此地大动干戈?”

  他先报家门,再提是佛门圣地,又点明余笙笙并没有得罪端阳郡主。

  一连几问,让端阳郡主涨红了脸,有点挂不住。

  她冷哼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苏二公子,她算是你什么妹妹?若是荣阳郡主,本郡主还能让她几分,这个余笙笙……”

  苏砚书打断她:“笙笙也是我的妹妹,她若无礼,也需郡主多让,我自会罚她,让她向郡主认错。她若有礼,就更不需要郡主让。”

  “我想请问,她做错了什么?让郡主如此生气,在这种地方要动手打她?”

  他字字铿锵,句句清晰,没有半点含糊,更没有要息事宁人的意思。

  余笙笙被他护在身后,他一缕发丝被风吹起,掠过她腮边。

  余笙笙别开脸,发丝飘过。

  内心并无波澜。

  若是在一年前,她内心应该会充满欢喜吧,有哥哥护着,不畏强权,据理力争。

  可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的余笙笙了。

  苏家人把她伤得千疮百孔,把她当成利益筹码,不顾她的意愿随意交换,难道给一点小小的好处,浅浅的维护,就能让她感动?

  只怕是他们的自我感动吧。

  余笙笙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目光掠向远处的两只小鸟。

  它们拍着翅膀,欢叫着一起掠过树梢,向远方飞去。

  她和齐牧白,很快也能像这两只小鸟一样。

  ……

  方丈讲禅,郝孟野总算有点空闲,从手下手里拿到画,打开看看,轻吐一口气。

  “人来了吗?”

  “回大统领,来了,就在前面殿中点长明灯。”

  “请他过来。”

  “是。”

  这幅画,是时候发挥重要作用,郝孟野暗想,只要办成这事儿,就不欠余笙笙的了。

  正思索,有手下来报:“大统领,端阳郡主和余小姐在后山书法碑处,发生冲突。”

  郝孟野皱眉:“端阳郡主?又碍着她什么事……”

  未说完,已然明白过来。

  他轻笑一声:“真是不想要的唯恐避之不及,想要的得不到又气急败坏。”

  “孔德昭应该不会想到,端阳郡主会为他争风吃醋。”

  “大统领说的是,苏砚书已经过去,那我们……”

  “不必理会,”郝孟野哼一声,“苏砚书一定会拼力护着他这个表妹。”

  ……

  苏砚书护着余笙笙,面对端阳郡主毫不退让。

  端阳郡主气恼:“苏砚书,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忤逆本郡主?你信不信,本郡主连你一起打!”

  “来人!”

  两个婆子答应一声,但心头发虚。

  这位苏二公子确实没官身,但他出身好啊,还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动手打他?那不是玩命吗?

  苏砚书冷笑:“郡主还是三思而行,我们兄妹若在佛门净地被打,能不能收得了场,今日贵客众多,传扬出去,郡主有没有本事,全身而退?”

  端阳郡主也是一股气,苏砚书寸步不让,她不得已。

  现在被点破,更加恼羞成怒。

  打,她确实有点怕后果,可不打,更丢人。

  “你休要吓唬本郡主,本郡主贵为皇亲,还治不了你们不成?来人,给我打!”

  婆子无奈,只能举起手,巴掌还未落,一道凌厉的风声呼啸而来,稳稳穿过婆子手掌。

  婆子惨呼一声,手掌上赫然插着一支小弩箭,已被穿透!

  余笙笙漫不经心的神色微变,全身都绷紧。

  这支弩箭,她认得,这是孔德昭的箭。

  孔德昭的声音冷中带笑,慢悠悠传来:“我当是谁,这么大的架子,原来是我们瑞王爷家的千金,美貌无双,才绝天下,出身高贵的端阳郡主。”

  二人抬晃悠悠地来,孔德昭目光和箭一样,射向端阳郡主。

  “还是京城的风水养人,瞧瞧,端阳郡主的气派和在南顺时,真是截然不同。”

  “看到你现在趾高气扬,还要打人的样子,本世子都快忘记你们父女在南顺时的哈巴狗样了。”

  四周一静,连婆子的痛苦声都变低。

  端阳郡主脸上青白交加,手指都用力绞在一起,后背的冷汗都渗出来,空气中飘着血腥味,刚才还举手要打人的婆子,现在痛得手颤抖,半跪在地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孔德昭再见面,更没想到,孔德昭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余笙笙的面,这么嘲笑她。

  本来想找找脸面,现在倒好,不但丢光,还被人丢到地上,狠狠踩。

  这让她如何自处?以后还怎么在京城见人?

  “世子,你……”端阳郡主上前一步,“我怎么趾高气扬,明明就是余笙笙私自动书法碑,她那种身份,怎么配?我就是教训她一下,她还不认错。”

  苏砚书拱手道:“世子容禀,书法碑在此处百逾百年,人人都可以拓印,从未有过什么身份之说。”

  孔德昭摆手,并不在意苏砚书说了什么。

  “来人,把碑挖出来。”

  此话一出,别说端阳郡主,余笙笙和苏砚书都惊了一下。

  孔德昭看向余笙笙,像一头猛虎冲她一笑。

  “你喜欢?好办,挖出来,送给你。”

  余笙笙赶紧福身:“多谢世子,不必如此,我已经拓印了……”

  “这算什么,挖回去,想拓几遍拓几遍。”孔德昭手臂搭在二人抬上,对她招招手。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