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慕唯想起身,却发现双腿一点知觉也没有。

  周亦卿忙道:“小心,你气血逆流伤了腿,需好生将养半月。”

  慕唯问道:“气血逆流是什么?”

  周亦卿信口胡诌:“简单来说,就是气的。”

  慕唯似懂非懂的点头,她的确动了真怒。

  周亦卿继续扯:“气血一旦逆流,血瘀之处便会麻痹胀痛,小楼子已为你施了针,待半月后,自然就会痊愈了。”

  想了想又问道:“你可还觉得双腿胀痛?”

  她尝试动了动:“不痛了,就是没什么知觉。”

  “嗯。”周亦卿松了一口气:“那就对了。”

  魏繁楼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便没在这上面继续纠缠。

  “我**棺木…”

  在她身后垫上了软枕,周亦卿道:“别担心,我已将棺木葬入了庄懿墓群。”

  慕唯哑然,庄懿墓群?

  传说古时有一位著名的庄懿公主,她博学广才,深受皇帝宠爱。

  后来国家危难,她与其他公主不同,悔弃了婚约,毅然披甲上阵。

  最后城破时,她虽垂垂老矣,却至死不曾屈膝。

  敌国新帝登基,十分敬佩这位亡国公主,便为她修建了庄懿墓,后来天下几经易主,庄懿墓都完好无损。

  天下女子皆以庄懿为荣,若是生前被夫家休弃,母族又不容,便会在庄懿墓旁十里处立坟,祈求公主庇佑,不至成了孤魂野鬼。

  时间一久,那里便慢慢形成了庄懿墓群。

  可人数一旦多了,就不是想进就能进得去的。

  那里有自发守墓的百姓,还有朝廷严格的筛选。

  对于孤苦伶仃的女子来说,能葬入墓群,是她们最好的归宿。

  娘亲至死都没有原谅慕云谏,想来也未必愿意再回到慕家。

  沉甸甸的心情总算舒缓了些,慕唯有些过意不去,周亦卿为她做了太多,这份恩情,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她还想问问怀叔,却有些张不开嘴,手指轻轻绕着被角:“那个…”

  看她赧然的样子,知晓她对自己还是有些疏离,倒像是被当成了恩人。

  “我已命人去素城寻找怀叔,你暂且安心,不能多思伤神。”

  当初去素城寻戴松时,他曾与那个怀治有过一面之缘,是个忠实的护卫,身手也十分了得,或许不会如此轻易就丧了命。

  一朝被说中心事,慕唯抬眸:“我知道一句谢谢实在矫情又单薄,但我还是想说,周亦卿,谢谢你。”

  在鼻尖轻轻刮了一下,他柔声道:“你我之间,何需谢?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慕唯一愣,想起他曾经说,自己是他的妻子。

  心底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她看着那双如水的眸子,只道自己无论出身还是地位,本是配不上他的,但他却总像一个守护神一样,一如既往的护她周全,说没有感动,是假的。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南锦屏会让我替嫁?”

  摩挲着的手指一顿。

  他历经多年,处处布控,才终于熬上了总管之位,成了老皇帝的心腹,生活开始绚烂奢靡,多姿多彩,但他始终不曾忘记那个挡在他身前的小小的身影,也永远记得她说自己是恒玄侯府的三小姐。

  从做戏擒贼开始,迎娶她的计划便启动了。

  慕唯睫毛轻颤:“落樱姑姑,是你的人?”

  男人的眼温柔又好看,一双瞳孔沉静舒缓:“我今日才发现,你竟这般聪慧。”

  …

  慕唯每日的任务除了睡,就是吃。

  每日至少睡足六个时辰,饭量也大了一倍。

  整个人看着足足又胖了半圈。

  魏繁楼每隔两日便来为她施针,双腿始终麻麻的,严嬷嬷每次都跟在一旁瞧着:“哎哟,魏先生啊,您可下准了。”

  魏繁楼不胜其烦:“要不你来?”

  除此之外,严嬷嬷还不时的询问周亦卿对她的态度,明里暗里总是一百个不放心,问的多了,慕唯也开始怀疑起来。

  总感觉每个人都怪怪的。

  这日午后,周亦卿进了宫,魏繁楼没来施针,严嬷嬷也去了小厨房,房中只剩她和若鱼两人,苏语嫣竟忽然上门了。

  红魄警觉道:“你是什么人?”

  一个柔弱的声音道:“小女苏语嫣,特来探望三妹妹,劳烦姑娘通传一声。”

  放下咬了一半的酸梅,慕唯使了个眼色,若鱼就将人带了进来。

  苏语嫣盈盈一礼:“回来这些时日,始终未曾上门,听闻三妹妹病了,津礼让我来看看你。”

  慕唯蹙眉,还没过门,就行起正妻之事了,看来婚事谈的不错。

  “有心了,请坐吧。”

  苏语嫣自顾自的坐下,拿起一颗酸梅就咬了一口:“哇,好吃。”

  “我让你大哥为我找些这般酸的,他总是推脱,还是三妹妹有口福。”

  慕唯问道:“你喜欢吃酸的?”

  苏语嫣点头:“以前不喜欢的,最近这一两个月才喜欢的紧,一日不吃就想的不行,怎么,三妹妹也喜欢?”

  苏语嫣怀孕了,她是知道的,她说一两个月,时间也对的上,莫非是自怀孕起就会喜酸?

  脑中忽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可太快了,她没抓住。

  下意识的嘴硬:“不喜欢。”

  “哦?”

  苏语嫣半信半疑道:“这可是普宁青梅,闻上一闻都觉巨酸无比,既不喜欢,为何要摆在桌案上?”

  巨酸吗?为何她不觉得。

  再看苏语嫣一口一个吃的畅快,心中的怪异感就越来越强烈。

  红魄意识到不妙,忙开口:“这位姑娘,我家夫人身子弱,若没有其他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别。”苏语嫣忙道:“其实我是来求三妹妹帮忙的。”

  慕唯道:“帮什么忙?”

  “哎。”

  苏语嫣取出帕子,在眼角轻点:“我和你大哥青梅竹马,本是感情深厚,但近**却总是对我忽冷忽热,有时还十分不耐,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只想牢牢抓住夫君的一颗心,至少晚几年再纳妾,可是…”

  说着就掩面哭泣起来:“可是最近我发现,他时常流连于烟花柳巷,昨日竟还夜不归宿…”

  慕唯听着有些厌烦,便想早早将人打发了:“这种事你该去找慕芷瑶,或是南锦屏,我管不着,也没心思管。”

  “阿瑶病的自身都难保,婶子也只知一味宠惯着,哪有心情管我的事?”

  说着竟突然冲**榻,一把攥住了慕唯的手:“三妹妹,周督统对你那般温柔体贴,你有什么好法子,就告诉我吧!”

  红魄和若鱼都被吓了一跳,忙上前将苏语嫣扯开,苏语嫣也不挣扎,长叹一声说道:“我是不是吓到三妹妹了?”

  慕唯不置可否,定定的看着她,这个苏语嫣装模作样,目的不纯。

  红魄生气了:“苏姑娘,请!”

  苏语嫣哀戚道:“是,那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刚出督统府的门,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楚楚可怜,慕津礼让她来试探一二,没想到竟让她有了这么大的收获。

  她自幼学医,身孕都是自己诊出来的,握住慕唯的手腕时,传过来的,分明就是滑脉!

  她勾起嘴角,眼底的疯狂若隐若现:“真是不知廉耻的**妇,竟然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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