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毕竟是宁王府上的,虽然宁王不怪罪,可谢云却是把自己的把柄递到了宁王的手中。

  这事儿算不得什么惊天大地的事儿,可谁知道它会不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宴会结束了,可许多京城世家却盯着林府的动向。

  林渊回京,林促被封三品将军,宁王与林贵妃的风头一时无两。

  范舟去宁王府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宁王一开始还有些诧异,不过见范舟虽来王府,却意不在他,还调笑过范舟。

  “哦?范世子到本王府上寻心上人来了?”

  范舟微微耳红,掩饰道,“不是……殿下莫要打趣我了……”

  “范舟啊范舟,那你脸红什么?”

  “你要找的姑娘可不在宁王府上。”

  范舟急了,上前一步,“殿下,您莫要将她送人!”

  宁王忽然笑了起来。

  “还说不在意?”

  “不过啊,这燕娘如今可没在我府上,母妃要她进宫去催几支花送给父皇。”

  范舟这才放心下来,转而问道,“殿下,那她何时归来?我何时能与燕娘相见?”

  宁王微微一笑,“五日后,本王还会举办一次宴会,范舟,你可一定要来。”

  范舟点了点头,“范某必定赴约。”

  范舟与谢令姿约在了一品茶楼。

  “令姿,五日之后,宁王会再举办宴席。”

  “他现在大抵已经信了我对燕娘情根深种,要不要抓紧时间动手?”

  谢令姿摇了摇头,“范世子,你别太心急。”

  “我觉得,皇室中人,性子天生敏感多疑。”

  “必须再等等。”

  范舟点了点头,看着谢令姿的脸,忽然想到了陵阳道人的话。

  太子当真能履行承诺,让令姿嫁给他吗?

  “令姿,你……”

  谢令姿还沉思着宁王是否已经完全放下心来的世上,被范舟骤然一叫,下意识便问道,“怎么了?”

  范舟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能说出太过直白的话来。

  他只问道,“令姿,你我如今,也算得上是朋友吧?”

  谢令姿看着范舟,本想说他们只是熟悉一点的陌路人,可范舟神色认真,倒让谢令姿有些不忍心了。

  “算吧。”

  范舟忽然笑了起来。

  “令姿,你真好。”

  “是我犯蠢,居然后来才明白原来你才是好女子。”

  谢令姿有些释然地笑笑,前世范舟做的,不过是冷落了她罢了,倒没做什么动手伤害她的事情。

  如今,一切往事都如云烟般消散,也就罢了。

  “范世子,不提这个了,都过去了。”

  范舟应了一句好,忽然发现二人居然没什么能说的话,便一杯一杯地喝茶。

  “令姿,这茶不错。”

  谢令姿嗯了一声,给面子地喝了一口。

  等到一壶茶水见了底,范舟再没理由待下去,终于起身告辞。

  而谢令姿杯中的茶水只少了一层。

  范舟走了,钟离政才从隔壁转了过来。

  “范世子还真是渴极了,这茶都喝没了。”

  钟离政低声道,而后拿起谢令姿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诶——”谢令姿想阻止,却没来及。

  “范世子倒没说错,真是好茶。”

  “清甜可口。”

  钟离政特地拉长了语调,目光落在谢令姿涂了口脂的唇上。

  “令姿要说什么?”

  “世子,那是我的茶杯。”

  钟离政笑起来,“那就……更甜了些。”

  “行了,你且与我说正事罢!”

  钟离政见谢令姿这么说,心知不能太过,便将查到的消息与谢令姿说了。

  “谢静宜的确没死。”

  “她喝下鸩酒的当晚便被人救走了。”

  “后来,那木布便带回蒙部一个皇朝女子,说是他的妾室,叫做依依。”

  “并认下了谢静宜腹中的孩子。”

  谢令姿嗤笑一声,“这那木布……我该说他大度还是忍辱负重呢?”

  钟离政勾了勾嘴角,“宁王与那木布确有勾结,在蒙部与皇朝边境的暮黑山,有人曾见过练兵的痕迹。”

  谢令姿微微震惊,“养私兵?”

  “嗯,宁王也以为谢静宜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所以千方百计要把谢静宜救下来。”

  “不知道私兵一事是否跟他二人有关。”

  “那木布的这个把柄,等我查完了,找个合适的时候送到哈斯王子手上,也算是助他一臂之力了。”

  谢令姿点了点头,“世子,你是支持太子殿下的,是么?”

  谢令姿总觉得,钟离政这样的人,还有更深的,她没见过的一面。

  钟离政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令姿,你见过我的父王吗?”

  谢令姿摇了摇头,她虽与华章熟识,可见面也从来只见过桓王妃,从没见过桓王。

  “王爷听说陈年落下了病根,一直深居简出,从不见人了。”

  “其实,从前我也曾有些疑惑,可是……这并非我一个外人该问的问题。”

  钟离政转了转手里还印着口脂印子的茶杯,思绪忽然飞得很远。

  “其实……当年我父王与陛下约定,先直捣皇宫者,为皇。”

  “当年陛下进宫太早,打草惊蛇,被前朝军队围困在皇宫,最终是我父王救了他。”

  “论功劳,那是应该是我父王……”

  “陛下一心求胜,急功近利,导致了许多没有意义的牺牲。若是没有我父王,陛下他可能已经丢了性命。”

  “父王为了手足情谊,只带了一队亲兵单刀直入,直捣黄龙。”

  “可事后,陛下却提起了二人之间的赌约……先入皇宫者,为皇帝。”

  “父王愣住了,最终妥协了,他甘愿为臣子辅佐陛下。”

  “可陛下担心,父王才能出众,若有不臣之心,朝中亦会有许多人追随。”

  “为安陛下的心,父王他——”

  “自毁容貌,闭门不出。”

  说到这儿,钟离政嘲讽一笑,“陛下十分关心我父王的伤,每每赐了膏药下来,尽显兄弟情深。”

  “可是我与父王都知道的。”

  “那膏药,是为了不让伤口好的,拖拖顿顿,那伤疤,便永远留下了疤痕。”

  “我父王并非这样不谨慎的人,我曾经问过他,他说他知道的。可是他还是用了,他说,这样才能安陛下的心,让天下百姓得以享受一时太平。”